角落的干草堆上,贴着墙壁再次坐了下来,在确定并无疏漏之后,屈膝蜷成一团。
“哒哒哒……”
一道极为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此人走得不快不慢,仿佛每一个脚步都踩在同一个节点上,有一种自然雅致的韵律。单从脚步声听来,来人应当是毫无修为,但能在沈家地牢如此畅通无阻,身份定是不低。
来人显然在找什么,一道道牢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虽然那人已经极力控制将声音放轻了,但却逃不过沈池的耳朵。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沈池所在的房间门口。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铁锁被放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沈池手指搭在匕首手柄上,身体紧绷,只待那人一有异动便朝他发起攻势。
然而过了许久,也始终不见那门被拉开。两人一在门内,一在门外,屏息沉默,两厢对峙。
沈池耐性从来不错,但门外之人比他也丝毫不差。
一个时辰后,若非那几不可察的呼吸声,沈池差点以为门外人早已离去。
三个时辰后,沈池手有些僵了。
而此时,那人终于动了。
黑暗中,沈池犹如一头蛰伏的野兽,紧盯着门的方向,只待那人一进来,便抢先夺得先机。
然而诡异的是,门只被轻轻拉开了一条小缝,那人便似乎被吓到了一般,匆匆跑走了。
比起来时的优雅稳重,那人离开时的脚步声显得极为匆忙,沈池甚至听到了他被门槛绊得一踉跄的声音。
“……”怎么回事?
【你能看到方才来人是谁吗?】
【回宿主,不能,013只能看到宿主视线范围内的事物。】系统回答,似是怕沈池嫌它无能,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不过013认识很多天材地宝,能帮助宿主获得许多机缘。】
机缘这种东西,对大多修者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上一世沈池唯一一次机缘便是一位阵法大能传承,而这系统竟开口便是‘许多’这个词。
沈池微微闭着眼,没有接话。
在确定门外无人之后,沈池才终于稍微放松了身体。不过他并未将匕首收起,火折子也没有重新点燃,只是缓缓起身,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准确的摸到了门把手。
门锁已经被方才的不速之客打开,沈池只轻轻一推,它便微微发出一道划拉声,朝外打开。
远处通道拐角有一盏长明的油灯,闪烁的光点拐了个弯为地牢投下了一丝阴暗的光线,就着这道光线,沈池能看到这地牢长廊中空无一人。
而就在他脚下,正放着一块展开的霜色锦绸,锦绸上一个墨色玉环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润泽,尽管光线昏暗,但它内侧的那个‘池’字,在沈池的眼中仍格外清晰,此物——正是前日沈池母亲去世时,沈益从沈池手中夺走的遗物,而它的旁边,是一枚刻着繁复痕纹的暗青色令牌,却是这座地牢的通行令。
作者有话要说:沈池:为何鬼鬼祟祟?有种出来打一架。
神秘人:不约。
系统:啧,明明是害羞得都摔倒了。
神秘人:滚。
系统:宝宝委屈(>﹏<。)
第6章
在确认那人留下的东西没有问题之后,沈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回到了方才那间牢房,反手又将门关上了。
他是卯时被关进来的,如今过去了六个时辰,正是酉时。
如今季节虽已是深秋,但今日天气不错,此刻天色未暗,就算出去了也会被再次抓住,是以他决定再等上一等。
而此时,难得有人造访的沈府大门忽然被敲响。
“砰砰砰!”
“谁啊?门都要被敲碎了,小点力!”正从前院经过的沈管家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西斜的太阳,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门外那几个护卫也不通报一声,“回头一定让那几个躲懒的小崽子们好看。”
沈管家一边念叨着,一边朝沈府大门走去,途中将右手拿着的烟杆在左胳膊上敲了敲,然后夹在了左腋,然后朝大门门阀伸出了手。
在手即将搭上门阀时,忽然皱了皱眉,手就僵在了那里,连他的宝贝烟杆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从方才到现在,他都只听见了敲门声,除此之外,悄无声息,就连门外人的呼吸声都没听见一个。
甚至门外那些久教不改,老是胡侃的护卫们也没了声息。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明明一切风平浪静,但沈管家如今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烟杆,转身就朝院内跑去,心想着要赶紧报告家主。
然而他尚且没跑出几步,便觉得颈上一凉,随即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
不,不是他在飞,是他的脑袋脱离了身体,被高高的抛起,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府朝内倒下的大门和两队鱼贯而入的黑衣人,门外是四名他以为终于安静下来的守门护卫。
因为……他们都死了。
领头的黑衣人抖了抖剑,方染了些血渍的剑刃显得更为锋利,他毫不在意地伸脚将滚到他脚边的头颅轻轻一踢,只见它顺着干净的青石板地面,轱辘辘地滚到了花坛边的泥地里,留了一地的血痕。
这些黑衣人在沈府如入无人之境,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遍是残肢断体,浓烈的血腥气将整个沈府笼罩。
“共二十人,全是金丹期修者,不知他们是用何种方法打破沈府护阵的。”书房内,沈烈眉目间尽是焦灼,“我沈府近几百年与世无争,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