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杜姨娘见她神色一如往常,才放下心来,道:“那以后就小心点,不要去惊扰九公子。”
说完,到底是好奇,忍不住问:“九公子生得什么模样?”
林嘉说:“姨娘以前没见过九公子吗?”
“见过,”杜姨娘说,“只隔了好些年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模样。”
“可好看呢。”因为凌昭很宽容地允许她继续使用梅林,她对凌昭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他穿着一身素服,比穿锦衣还让人觉得光华耀人的。我都没敢多看,赶紧低头。说话也好听,声音不大,也不急,可是听着很有威严,跟府里别的公子们都不太一样。”
还留在府里的公子都是凌十二郎这样年纪小、还在读书的,除了凌十二之外,都是五房、六房的孩子。
他们的父亲本身也不是什么很有才学的人。凌五爷只有举人的功名,以举人出仕,在应天府辖下的一个县里做官;凌六爷更不济,只是个秀才。
但凌六爷十分精于庶务,凌老爷把凌府的庶务都交给他打理。
不仅如此,因为凌家长媳在京城,二夫人也随凌二爷在外,五夫人跟着凌五爷,虽离得近但老夫人也许她跟着五爷身边,夫妻不分离,所以留在金陵老宅的媳妇只有三夫人、四夫人和六夫人。
三夫人孀居已经数年,按理该四夫人掌中馈。但四夫人天生性格便不喜这些,她嫁妆又厚,并不看重掌中馈捞的那点油水,凌府的中馈便落到了六夫人的手中。
“别看四爷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杜姨娘念叨,“可他是实打实的两榜进士出身,就是不一样。”
“唉,我们三爷要不是去得早,说不定也能中个进士的。毕竟和大爷、四爷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差不了的。”
这却是三夫人的心头憾了。杜姨娘也只是念叨一下而已,其实三爷就算中了进士那诰命也落不到杜姨娘身上。
“六个儿子,三个进士。”林嘉赞叹道,“真是了不起。”
“可不是。”杜姨娘也道,“这到了孙辈里,又好几个,这最出色的啊,就是九公子了。要服二十五个月,九公子这婚事一下子就得耽搁两年,也不知道要落到哪家闺秀的头上。”
林嘉道:“不管哪家,肯定也得是祖上出过阁老、学士的人家。”
杜姨娘:“那是肯定的。”
两个人不过是吃着点心闲话而已,这些事与她们都不相干的。待收拾了榻几,便取出了绣活,一起坐在院子里树荫下做活。
这院子不仅没法跟三房的正房比,甚至也没法跟杜姨娘以前住的跨院比。院子扁而长,不是个正经院子,其实是几进院子的后罩房改的。封了通往前面院子的角门,单独开了朝外的门,就成了独立的院子。
但这里是真放松。对杜姨娘和林嘉这样不想生事就想安静生活的人来说,反而比从前住在三房跨院里,活在三夫人这样细腻敏感的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自在呢。
毕竟那时候,杜姨娘见天地要在三夫人跟前伺候。反而是搬出来之后,三夫人就免了她这些,对她说:“好好把你甥女养大送嫁就是了。也是咱们凌家做的一件善事。”
当然她是不想让杜姨娘带着林嘉在她的嗣子面前晃。后来林嘉来送梅露她还提防着,待见林嘉十分有心,都是拣着十二郎去书院的日子才过来,刻意地避开,才渐渐放了心,对她又有了笑脸。
林嘉手上的绣活分为三种。
一种是孝敬给三夫人的,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最好的线。
一种是放到外面铺子里寄卖,攒些银钱的。
还有一种是绣得最慢,但是慢工出细活的。杜姨娘虽没明说,林嘉也明白这是让她给自己攒嫁妆呢。
女孩子到这个年纪,就是该慢慢给自己绣嫁妆了。
只不知道将来自己又会落到哪家?
婚姻之事讲究个门当户对,如自己这般的孤女,又能匹配什么样的人家呢?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林嘉起来洗漱过了,便揣了瓷瓶去梅林。这时候天还没亮呢,走到梅林的时候,天才刚亮。
林嘉很规矩地,只在梅林南边活动。
倒没看见那位桃子姐姐,她今日只在外缘走动,没有进到梅林深处,隔着许多高大虬结的老梅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四房的九公子今天有没有在那边练剑?
凌九郎那样的文曲星,林嘉想象不出来他练剑是什么模样。
但林嘉的内心里还挺期盼着凌昭练完剑之后再抚琴一曲的,他的琴音实是动人。
林嘉的日常生活实在是没什么乐趣,凌府有什么喜事唱个堂会她也不敢往前凑。前面都是衣衫华丽的贵客,她往前凑很容易被人当成丫鬟使唤。
她自己其实并不介意,凌府的管事妈妈却不许。
因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丫鬟,没有受过丫鬟的训练,忙碌起来做错事,旁人哪知道她是谁,只会留下凌府下人管教得不好的坏印象。
她便只能远远地,隔着一两进院子听个余音。
府里的几个没出阁的闺秀日常里调琴弄香地小聚,倒是会喊她一声,让她做个评判。
她们与她倒是认识的。因凌府里有有家学教小姐们读书识字,以前杜姨娘求了三夫人把她塞进去一起蹭着学了。曾与几个未嫁的小姐们做过两三年同窗。
除了读书识字,琴也碰过,香也知道。只是都学得浅。因她自己没有琴,杜姨娘那里也只有日常的普通熏香。那些课上学的特别的香方子自然没处练习去。
“不实用。”杜姨娘说,“于她们,或许是有用的。于咱们,以后也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