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萧越双手同时摆着:“别了,仙君不要因为可怜我才这么说,我虽不见得是多么心高气傲之人,可最起码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再说,别人有没有异议,也从来不是我考虑的重点,据我所知,从我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有人大大的有异议了吧?我不也是厚脸皮住了这么久吗?我离开,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走了,不关别人的事。”
顾夜阑低下头,眼睛注目桌子上的瓷瓶,许久才低声问:“你已经决定了?”
萧越比他还要沉闷,只轻轻‘嗯’了一声。
顾夜阑蓦地抬头笑了一下:“好,那我就祝萧姑娘日后身体安康,诸事顺心。”
萧越双手十指收紧,勉强笑道:“多谢仙君,我也一样,遥祝仙君一切顺利。”
顾夜阑双手拱起:“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不待萧越起身送行,顾夜阑已经大步迈了出去,一路脚步不停,直到走出两个院子之间相连接的拱门,顾夜阑才站住,回头望去,萧越卧室里的灯光还依然亮着,只是他忘了告诉萧越,刚才他送的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九霞春色。
下午皇帝照例召见他,当时一个新封没多久的贵人带着酒来寻皇帝,顾夜阑避嫌退让,二人对饮两杯,随口闲聊起来,贵人美目巧兮,眼波流转娇俏地解说着自己带来的菜品点心和酒的来历,说到酒的名字,不知为何,听到四个字的瞬间,顾夜阑脑海里就涌现出萧越嬉皮笑脸的模样,仿若天下万千朝霞红,都不及她眉眼弯弯一笑的春色无光。
于是他着了魔般,向皇帝讨要了一瓶,贵人当然愿意与他这个极得信任的国师搞好关系,当即就送与他一瓶,顾夜阑就像一个急切献宝的孩子,揣在怀中,全然不顾及皇帝的疑问,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回府还有要事,就急匆匆地赶回来,将皇帝和贵人放置一旁,不予理会,步履忙忙从宫中赶回家,巴巴地送到她眼前来。
萧越盯着装酒的瓷瓶,心里难以描述犯堵,像是被闷在了盛夏酷暑的塑料袋里,她大口呼吸,随后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让冷风一阵一阵往里灌,吹得眼泪模糊。
萧越抹了一把眼睛,自嘲地笑笑。
她品德没有那么高洁,之所以一直说要走,一半是现实所迫,另一半,未尝没有试探顾夜阑的心思,可是,说了这几次,事实证明,好像都是她多想了。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瞬间,不过是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子,被一个男人撩动的反应罢了,两个人之中,谁先动了念头,谁就彻底输了,萧越输得有点不甘心,觉得自己相当废柴,明明占据着地利人和,却还没能让顾夜阑心中对她欢喜半分。
也许感情这事,天时比例占了三分之一,实际效用却占了百分之百吧,晚一点遇见,差一点相遇,就什么都不是。
萧越吸吸鼻子,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也没什么,她不过是贪图顾夜阑人高帅气职业稳定收入高而已,世界上最俗气的念头,又不是什么天雷地火般地动心。
人都是时间的奴仆,相处久了,感情自然就滋生了,她不过是久居国师府的后遗症,离开后,再碰到一个更好的男子,她才不做王宝钏,十八年不变心,肯定会从这种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的。
天下男儿多得是,遍地都是清雅草,她何必将自己单吊在一人身上,何况这人还有过一段曾经沧海难为水,萧越觉得自己真是脑袋秀逗了,竟然试图去跟一个死去的人争。
回到净房简单洗刷完毕,萧越回到床上,检讨自己行为和思想的各种出界以及不该,一向标榜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她,何时被这些俗事枷锁捆绑住的?
越想越气愤,萧越觉得自己简直犯了弥天大罪,她翻来覆去,像是煎饺一般,难以入睡,反而思潮起伏,心潮澎湃,干脆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给了自己两捶,下床咕咚喝了一杯热水,瞥见皎白的瓷瓶,一时心难自制,端起来打开盖子,斟了满满一杯。
迷迷糊糊喝了大半瓶进去,萧越觉得太阳穴那里像是藏着两只兔子,突突直跳,快要从她脑子里钻出来,心脏也咚咚响得震天。
想要起身,腿脚却不听指挥,一下子扑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疼得萧越直咧嘴,想要喊人,却只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都怪她图不自在,不让巧斯和巧云守在外间,不然这会俩人早就听到动静进来了,萧越心里哀鸣,不会吧,难道她今天还得在地上度过一夜?
好在离梳妆台比较近,萧越撑着挪了半步,拼命伸出手晃了晃桌子,终于将靠近边角的一个花瓶晃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碎裂声。
巧斯率先冲了进来,看到在地上趴着的萧越真真吓了一跳,声音都有点变了:“姑娘,你怎么了?”
将她扶起后,萧越没忍住,一歪头,哇地吐了出来,难受得直流眼泪。
巧斯大声喊着人,巧云和四个香都赶了过来,巧斯和巧云伺候萧越换洗,梅香去找顾夜阑禀告,其余的人烧热水,熬养胃汤,领命后各自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