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前几日还飘着的落叶的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洛云溪突然想起侯府内的桃树,不知是否也如这皇宫般,寂静萧索。
“你终于让我进门了。”明非依然是那身打扮,在秋风下,衬着英气威武,“这是前些日子打猎得来的白狐,我让人做了件大氅,拿来给你过冬,省得你总是招惹风寒。”
洛云溪道了谢,收下了大氅,明非仔细瞧了瞧她,笑着道:“你这些日子总是拦着我进来,我以为你怎么了,不想竟是因为胖了,不敢见我吗?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洛云溪的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极速的跳动着,好似就要蹦到了嗓子眼,但是她面上不敢显露,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将准备了许久的话,在心理重复了一遍,仔细瞧着明非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洛家现在如何了?”
其实洛云溪早都想问了,但是她一直没敢问出口,她有很多的问题,湘临侯府,洛家现在究竟变得如何?父亲下葬了没有?她洛家那百多口人,又安置在何处?还有……还有楚离,既是黎国的摄政王,是不是也送回了黎国?
可是她又不敢让自己知道,她知道了能如何,还能不能安心的住在这皇宫里,可她终究不能如同一只鸵鸟般,将自己埋的深深的,以为看不见,听不见,这些事情就好似都没有发生过。
“云溪……”
明非眯了眯眼睛,顿了良久,只说了这两个字,再没有开口。
“呵呵,我连这个也不能知道吗?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爹也不行吗?”
洛云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绿瑶一直站在她身后,此刻用双手稳住了她的肩膀。她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不能太过激动。
明非见洛云溪此刻形状,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时心生怜惜。
“洛樊的事是宣武将军夫人一手操办的,应该是葬了,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你若想去祭拜,过些时日,我来安排吧。”
洛云溪心中了然,自己这个嫡长与洛铭那个长子都不在,这洛家的事,都是云萱来操办的,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我见你日日一人,倒是孤寂,明日让良绨来与你说说话,也好解解闷。”
洛云溪奇怪的看着明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纳了妃,但这与自己没关系,倒是不知道洛云倾现在如何了,洛家倒了,不知可有连累到她。
洛云溪心中想着,却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虽然她不想见这良绨,但自己总是不见人,怕会引起怀疑。
明非见洛云溪情绪稳定了,方才告辞离开。洛云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大小姐,你想出宫?”
“是,只有出宫,才能想办法离开。”
“大小姐,可想好了?”
洛云溪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绿瑶。
“绿瑶,委屈你了,这些年,一直跟着我。”
绿瑶摇摇头,她知道洛云溪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她不委屈,她还记得自己答应孟君婉的事,就算没有,自己与洛云溪从小一起长大,那份感情,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绿瑶看着洛云溪的人生,从悲到喜,又从喜到悲,好似这世间所有的残酷都压在了这一人的身上,绿瑶无力去改变,可她的愿望,一定要实现。她想要逃离这里,那么,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帮她。
“明非答应我去祭拜父亲,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第二天洛云溪早早就起了床,收拾停当,等着明非口中的良绨,太子良绨是太子的妃子,就算自己还是湘临侯的嫡长女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罪臣之女,身份地位差别明显,自该准备了周全,扫榻相迎。
只是洛云溪怎样也没想到,所谓的太子良绨,竟然就是洛云倾,原来洛家倒塌之后,洛云倾的太子妃也被贬为良绨,洛云倾刚遭逢父母大丧,自己好好的正妻又突然变成了妾,心情自然不会爽利,何况她本来唾手可得的母仪天下的位子,如今却遥不可及。
“大姐可好?”
洛云倾显然知道洛云溪就在皇宫大内的事情,见了洛云溪也没什么激情澎湃的感觉,不咸不淡的问了声好。
洛云溪没想到能再见到家人,面上忍不住高兴,可想象洛家如今的境况,那点点欣喜又变为愁绪。
“有什么好不好的,阶下之囚罢了。”
洛云倾看了看房中摆设,比自己殿中的不知好上几倍,面上扬起不屑,轻呵了一声。
“若这天下的阶下之囚都如大姐这般富贵,怕是那牢狱之中早已挤满了人罢。”
洛云溪显然没想到洛云倾竟这般说话,一时没了言语,倒是绿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洛云溪阻了。
“大姐如今过得很是快活啊,太子金屋藏娇,满东宫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不想这女娇娥竟是个罪臣之女。大姐如今心安理得的享受这般待遇,不知可想过九泉之下的爹爹。”
“我……”
洛云溪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洛云倾打断。
“我洛家遭此大变,爹娘惨死,临终之时,儿子不能在身边送终,甚至连座墓碑都没有,而自己的大女儿从出事之后面都没露,帝都皆传,洛云溪克死爹娘,如今躲在角落里不敢露面,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事实比那传言还不堪。”
“云倾……”
洛云溪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洛云溪,你执意嫁与楚离,坏了命数,害我洛家家破人亡,还有什么想说的?”
洛云溪想说不是那样的,可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要嫁人,要与那命数抗争,才害的洛家如此,也害得楚离身死。
原来这一切,不怪那心怀叵测的楚离,也不怪明非,都是因为自己那所谓的命数。
“洛云溪,我见你在这殿中竟是养尊处优惯了,家中遭此大变,你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反而圆润了许多,真真是心宽,我虽是你妹妹,却也见不得你这般没心没肺,言语有些冒犯,今后,你好自为之罢。”
洛云倾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却将洛云溪数落的体无完肤,若是换了别的时候,洛云溪怎么也是能顶回去的,如今,却不知该说什么,洛云倾的话,句句戳着她的心,没有一句说的不对。
洛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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