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看着他,来之前,她就猜今日过场不过就是铺垫,什么结果都不会有,徐家也就是来露个脸。很快,李德拿着扇柄在桌上敲了敲:“云裳坊今日也来了,这扇子出自他家的吧?”
他一偏脸,陈知府立即应了,徐良玉站在阿耶身后,就看着他们说着话。
在位的人,说话都说半句,像陈知府这种人自然是会看眼色的。
大饼画好了,还得给商贾们一点追逐竞争的时间,商会商贾们只来了大半,老会长三五一说,定了三日后再来商定捐善,说到时候再商议乐坊的事情。
散了之后,徐良玉父女果然被人拦住,宋凛做东,冤家路窄,竟能同桌参宴。
陈知府也尴尬不已,要说冤家,都是冤家,也不知道李德是真一点不知啊,还是他真故意的。
徐良玉本来不能同席,但是李德也让她坐了,就挨着檀越一起了,少年该吃吃该喝喝是一点没耽误,偶尔抬眸看她一眼,她扬眉,他面无表情地夹菜。
李德是一口未动,就在桌上继续摆弄着那桥板。
还是陈知府这只老狐狸左右逢源,却也没忘了徐有义,称兄道弟是一如从前。
不然当真尴尬。
好在这顿饭虽然吃得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徐良玉心里吊着,总觉得还有事在后面,果然,她们才要走,李德便叫住了她,他说顺路可以送她们回去。
徐有义自然推脱,说乘车来的。
李德便又说,那让他顺路来送,徐良玉心里隐隐猜到些,忙在后面拽了下阿耶。
其实哪个没乘车来呢,就是陈知府自然也有车来的,而且是真的不顺路,但是徐有义哪里还敢不应,规规矩矩请了雍王殿下和陈知府上了车,徐良玉便只能乘坐檀家车了。
上了车,檀越是一副坐姿端正好少年模样,徐良玉坐了他的对面。
车一动,他抬眼:“阿嫂有礼,去于乐坊看了吗,阿兄给你留了什么。”
她身形娇小,此时虽然梳着妇人的发髻,但脸上却还是少女模样,分明是一样的年纪,平日二人说话都随便得很,此时却规矩了起来,叫她很是不习惯。
瞥着他那一本正经的脸,她靠在了车壁上:“你阿兄给我留了什么?你应该问他还了我什么,他从徐家拿走的东西,可不是说还就能还得清的。”
檀越以前说话都在上风,如今在她面前,总觉得矮了三分。
也不怪他,实在是那日万念俱灰时,她去而复返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惊着他了。
但是也不愿她这般记恨阿兄,声调不由低了些:“阿兄已经不在了,阿嫂念着他好总比念着他的坏强。”
他这般柔着腔调说话,她还真是不习惯:“檀越,那我问你,倘若有人欺檀溪辱檀溪,有人害你檀家,骗你檀家,使得你檀家差点家破人亡,那这个人你认识了,结果他很快病了死了,死了你可能原谅他了?”
她语速极快,快得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回道:“原谅?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鞭尸……”
说到鞭尸了才是反应过来她是用他阿兄打比方,立即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