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哑了,手上力气也敌不过婆子们,不一会儿就叫人给扒了个精光。
徐明兰冷眼看着,心中一顿解气,“来人,拎了水来冲了这狐臊味,免得又哪里勾了人,脏了我这院子!”
那几个婆子平日里就看着惜春不顺眼,作妖作态的,还真拿自己是个姨娘了。一时拎了几桶井水来,迎头泼了,反溅了惜春一身的泥水,狼狈不堪。
院里的动静很快引了一堆人来,小厮杂役都扒着墙头看了。有嫌惜春胸不够大的,有嫌她腰太粗的,什么市井荤话都出来了。徐明兰听着皱眉,这才叫婆子们赶了人走,但该看的,小厮杂役们反正都已经看到了,一时嬉笑着去了,嘴里不干不净的说得极大声,惜春躺在地上,眼泪合着泥水流,心如死灰。
“好了,戏也看够了。收拾收拾,都各自散了罢。”儿子又调皮踢她的肚子,徐明兰安抚着摸了摸,也失了兴致,懒洋洋地吩咐道。
惜时惜晴走在她边上,小心搀扶了。惜云落在后头,立在那儿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惜春,终究还是不忍,捡了她的裙子,盖到她光裸的身上。
惜春木木地扭头看来,惜云踌蹉了半天,也只冒出了一句,“你好自为之罢。”
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第二卷第139章纵使举案齐眉
且说傅恒自散了席,天气热得人发晕,也无处好去,想起徐明薇昨日的嘱咐,还是及早归家算了。走在路上看见个卖凉粉的,心想这东西倒是应景,便要了一份,同做苦力的行脚一般,站在路边提溜着吸了。冰冰凉的一碗下了肚,人瞬间舒畅了许多。给了钱,傅恒心里有嘀咕,这市井小吃,只怕徐明薇也是没尝过的,便问那卖凉粉的讨了个碗,多给了银钱盛了,自己避着日头端着往家走。
好在这暑热天气,家里仆人都避着歇午觉,除了门房看他的眼神可疑了些,傅恒一路进门来,并未碰上多少人。守门的婆子正打着盹儿,听着声音勉强睁了眼,见是他回来了,连忙开了锁放了他进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看见雪团和饭团在水池边上玩水,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丫头们一个也不见。傅恒正心想着,难不成都去歇了午觉?打帘进去,才知道原来人都在里头躲着,一个个歪得歪,躺得躺,全没个正经样子,摇着扇子围着冰块偷凉快。
婉容最先察觉到他进来,连忙拢了衣服起身问好,婉柔她们也都乱做一团,傅恒嫌吵闹,摆手说道,“别忙了,该怎么歪着你们还怎么歪着,(奶)奶在里头睡着了没有?”
婉容微红着脸,回道,“看着时辰,该是起了。”
碧桃这时候已经看见了傅恒手上端着的碗,心里便笑,早上刚急巴巴地送了糕点回来,这会儿又亲自端了外食,可见爷这心里,时刻都想着(奶)奶哩。
傅恒清着嗓子往里屋进去,徐明薇果然已经起了,正闭眼歪靠着榻,手里绢扇轻轻摇着。
“怎地还舍不得起来?若是还困,就该老实躺下了。”傅恒笑着上前夺了她的扇子,替她扇起风来,一双眼睛落在她饱睡的红晕上,越看越是心里爱得紧。
徐明薇笑看他一眼,淡声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热不热?我让丫头们给你叫碗冰来?”
傅恒按住她的手,却是润润的,清凉无汗,贴在手心里十分舒服,便不肯放了开来。
徐明薇娇嗔着飞了他一眼,挣扎道,“热,你放开来。”
傅恒将她拖到怀里,坏笑了一声,“小坏蛋,还嫌起我来了。但叫你热死罢,我偏不肯放了。”
徐明薇拦他不住,不一会儿就全线失守,被傅恒重新压回床榻,好一阵荒唐。
一晌事毕,徐明薇身上跟打水里捞出来一般,没好气地推了傅恒下去,嗔道,“真是猪不嫌自己重。还不如你晚些回来,一回来就闹人。”
傅恒听了闷声发笑,待气息匀了,才搂了她道,“昨夜是谁喊着叫我早些回家来的,真早回了,又来嫌我,是何道理?”
徐明薇说不过他,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了,到外间叫水。回到屋里才看见摆在桌上的粗瓷海口大碗,显然不是自家的东西,奇怪道,“这是什么?”
傅恒正在床上穿衣,袍子只松松地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胸前鼓实的肌肉,上头还有徐明薇留下的指甲印和牙印,教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些什么。这会儿听她问起,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带了小吃回来给她尝新鲜的,结果在床上厮闹了这半天,只怕那凉粉已经失了冷气,不好吃了。便道,“这个是南边传来的凉粉,最近京里挺时新吃这个。你尝口味道就好,放着久了,也没那个滋味了。”
第二卷第140章纵使举案齐眉
徐明薇走进了一看,原来是凉腐。上头洒了一层芝麻糖粉,倒像是以前在家时妈妈做的一样。凉腐籽浸水后挤出粘稠的汁,再用适量的牙膏调和了,放冰箱一两个小时就做好了。天启这儿没牙膏,也不知道这些商贩是放了什么使凉腐冻住成形的。徐明薇心里好奇,拿勺子舀了一口尝味道,芝麻是现磨的,很香,就是可惜少了薄荷汁液,不然吃着更爽口清凉些。
傅恒见她像是爱吃的样子,不由笑道,“下回我再给你带了新鲜的,这个便不吃了罢。”
徐明薇倒记起那个粗瓷大碗来,问道,“你拿了家来,可还要还了回去的?”
傅恒摇头,“多给了钱的,也省得来回麻烦了。”
徐明薇笑道,“咱们家里又不用,白糟蹋了东西。这摆摊的在哪儿,索性让碧桃提了食盒走一趟,还了碗,再买些回来。就当是咱们做主子的请一回客,也叫她们尝一回新鲜。”
傅恒笑道,“随你,倒便宜了那摆摊的,出了门就在桥边上的树荫底下,不难找。外头生人多,还是叫你那个赶车的去罢。”
徐明薇知道他说的是铁牛,拿了碎银子到外间嘱咐了碧桃,自去了净房收拾整齐。等她洗完澡出来,丫头们早在院子里吃上了,连着徐婆子都在其中,说道,“这东西也不难做,只要你们肯寻了木莲籽来,家里头也能常吃了。”
傅恒听了便朝徐明薇说道,“还是你底下能人多,这南边传来的小吃,竟也知道如何料理。”
徐婆子耳朵灵,听了越发要卖弄,笑道,“这外头做的只怕还不干净,浇头也少,你们要是想吃,红糖水,花生糖粉,薄荷蜂蜜汁,芝麻糖粉……但凡想得到的,都随你们伴了,那才叫够滋味哩。”
听得碧桃口水直流,简直要吸溜不住,忍不住问道,“徐妈妈,这木莲籽难找不?明儿我让铁头哥到山货行去问问成不成?”
徐明薇便是一阵好笑,真是一群馋嘴的丫头,也是没得治了。
徐婆子看两个主子的脸色,心里更是有底,笑道,“极普通的东西,随便找了就有。”
一时倒把丫头们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徐婆子索性说道,“这样的天气,做了甜酒酿也是极好的。(奶)奶,我看家里还有些上好的江米,不如今天先浸了水泡上,到明天买了酒曲,刚好能用?”
徐明薇本来就爱吃这个,便点头道,“也好,那您受累,先去后头把米泡上。”
傅恒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发笑,一堆女人聚在一块儿,别人家是三句不离衣裳首饰,到他院子里,就是明天吃什么。尤其是那个叫碧桃的……傅恒忽然想起一桩事来,扯了徐明薇到边上问道,“你这些丫头可都婚配了?”
徐明薇心里不解,怎地突然问起这个来,仰头答道,“婉容是立誓要做老姑娘的,其他几个我还不曾问。”
傅恒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之前不是拦了你在茶楼会面吗?跟在我身后的是咱家的家将,叫黑炭的。去年得了差事往辽东王将军帐下听令去了,前几个月写信回来,还问过碧桃一遭,想必是当初见的一面,落进心里去了。我就是替他问问碧桃的意思,要是她肯,和黑炭也算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