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穆羡鱼下意识便轻声接了一句,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委屈到几乎哭出来的模样,又连忙揉了揉他的脑袋,抱住了小家伙拍抚着温声哄道:“是先生随口乱说的,不要当真——现在先生已经不怕花香了,墨止也就不用克制着自己不随便开花了,是不是?”
“可是万一被别人看到,还是会给小哥哥惹麻烦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样才能长大,要是长大了就好了,就能不随便开花了……”
小花妖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趴在他怀里面不肯起身。穆羡鱼不由浅笑,轻轻勾了下他的鼻尖,略略压低了声音缓声道:“总会长大的,我们可以一起去想办法——不过墨止,就算这样打岔也没有用。还不快告诉先生,这衣服到底是怎么到了你的院子里来的?”
往常只要一委屈小哥哥就一定不会再追问下去,今天这一招却显然已没了什么用。墨止愕然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未及退去的水色:“先生欺负人——先生明明原来都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咱们两个都在慢慢改变,兴许这就是长大的一种呢?”
穆羡鱼不由轻笑,揽住了小家伙轻轻地拍了拍,放松了身子靠在榻边,轻叹了一声含笑道:“二哥有一次曾经跟我说过,他跟二嫂刚成亲的时候,两个人连对视上一眼都要脸红心跳个半天,更不要说在一个被窝里面睡觉了。结果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当初的那种感觉就都不见了。却不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而是因为彼此都已太过熟悉亲近,所以也就从新婚燕尔的羞怯,变成了老夫老妻的熟稔……”
墨止认真地听着他的话,眼中不由带了些期待的亮芒,却又忍不住小声道:“可是——小哥哥,二哥他和二嫂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你说……”
“啊?”
没想到难得的抒情居然换来了这么一个问题。穆羡鱼却也当真被问得一时哑然,仔细想了半晌,居然也才觉出了些匪夷所思:“对啊,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和我说干什么——我那时候还孤零零的一个伴儿都没有,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眼看着小哥哥就这么陷入了纠结,墨止的眼里便偷偷闪过了些狡黠的笑意,总算偷偷地舒了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觉得二哥就是为了气小哥哥——原来在药谷的时候,那些有了道侣的前辈就都会这么气先生,先生就会说他们简直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这四个字倒是要比没人性还精辟一些。”
穆羡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墨止的肩,一本正经地正色道:“墨止,给二哥带回去一封信,就说我们有事要做,先消失一段时日。叫他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要找我们,我们该回去的时候便自会回去了。”
现学现卖地把远在江南的二哥推了出来背锅,终于叫小哥哥不再纠结衣服到底是哪儿来的,墨止却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听话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方长长的白绢铺在了桌子上,又积极地跑去取笔磨墨。
穆羡鱼隐约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事,却又觉得似乎也不大重要,便索性再不纠结,只是好奇地望着小家伙轻笑道:“墨止,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白绢?总觉得你那个袖子里面好像装了一个仓库,里头什么都有……”
“这其实不是白绢,是白纸——是我自己变出来的。因为我自己就是白芷,所以要多少都可以拿出来。就像何首乌大哥的墨一样,是只要想要就能有的!”
小花妖站直了身子,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句。穆羡鱼仔细琢磨了几遍也没弄清楚这里头的因果关系究竟在哪儿,扶了额摇摇头无奈失笑,打算将来遇到那个没少胡乱给小家伙启蒙的半吊子先生,一定要好好聊一聊关于药谷小妖怪们的教育问题:“我们如今都已离二哥他们这么远了,还有办法用这白——白纸传信吗?”
“我们刚才从那一个花盆钻到了小哥哥给我的花盆里来,这两个盆就等于连在了一起,只要我把它从这边塞进去,就能从另一头钻出来了——我又在二哥那里留下了一片叶子,只要有那片叶子在,就可以一路飞过去的!”
忍不住想象了一番月黑风高之际一条白绢随风飘摇,从知府府衙一路飘到了赤风的别院的景象,穆羡鱼便不由轻轻打了个冷颤。果断地再一次将手中的白绢给折成了个纸人,交到小家伙的手里,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就这样送过去吧,总归我们也已经不在扬州城了,就给他们再增添点儿乐趣也无妨。”
虽说显然已在诸多地方同小哥哥学坏了不少,涉世不深的小花妖毕竟还是要单纯得多,显然还没能猜透这样做的用意。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捧着纸人快步跑出了屋子,把消息给远在江南的太子二哥传了回去。
穆羡鱼也跟着他出了门,望着小家伙熟练的动作,眼中便忽然多了几分笑意:“我忽然在想——将来我们若是不在这里住了,或许也能上街去替人写家信。我负责写,你负责送,大抵也能赚上不少的钱……”
“这样也可以赚钱吗?”
墨止的目光止不住地一亮,兴奋地起了身,跑回到了小哥哥身旁:“何首乌大哥和一只燕子姐姐在一起,听说他们两个过得就特别拮据,因为燕子姐姐喜欢穿花衣服,何大哥都只能在街上摆摊替人算命——如果这个办法能成的话,我回头就告诉何大哥去!”
“我也只是这么一想,大概——只要有人敢用的话,就是能成的罢。毕竟这个世上好像也只有我一个人原本不相信怪力乱神,就算来这一出,大抵也不会被人们当做妖怪抓起来的……”
穆羡鱼一时却也没了什么把握,犹豫着应了一句,又忽然好奇道:“他们两个住在哪里,也在京城吗——我记得燕子也是要南归的,那是不是还要一年再搬两次家?”
“京城的房子太贵了,他们住不起,听说好像搬到涿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每年都往南方跑……”
墨止摸了摸脑袋思索了一阵,便轻轻摇了摇头。穆羡鱼不由无奈失笑,领着小家伙回了屋子,又将房门关好,才拢着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先不说你何首乌大哥,我们也得想一想我们两个住在哪里才行。虽说我平日里不准他们进这个后园,可也毕竟说不准会不会有一两个不听话的,偏要往这里来走一走。若是被人发现了行踪,咱们两个偷偷跑回来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可有什么妖怪朋友在京城么?咱们去投靠上一两日,稍作个中转,再做别的打算。”
“妖怪们都不大会挣钱,能在京城住下的太少了——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现在住在京城,他还对我说过如果将来有一日我和小哥哥没处去了,可以上他那里去投靠一两日!”
小花妖思索着摇了摇头,目光却又忽然亮了起来。穆羡鱼不由微讶,诧异地挑了眉道:“他说得确实是我们两个可以去,而不是你一个?可是那时候我们两个尚且住在王府里,他又如何知道我也会有一日没地方可住……”
“我记得准,说得确实是我们两个。”
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拉了穆羡鱼的衣袖道:“小哥哥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个上街,然后我在说书先生那里等着小哥哥——就是那位老爷爷对我说的。我当时还很奇怪,说先生是住在王府里面的,不会没地方住。但是老爷爷说是以防万一,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始终觉得那位十九先生神秘得很,他仿佛知道许多事情,只是什么都不肯说。”
穆羡鱼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句,却又轻笑着摇了摇头,起了身轻叹道:“罢了,总归还有机会见得到,等见到的时候再细问他老人家就是了。我们先在自己家里面睡一宿,等明天一早就偷偷翻墙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十九先生的住处——好不好?”
小花妖向来对这种颇有几分神秘的事情兴奋不已,闻言便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又快步跑到柜子里去取被子和枕头。见着小家伙笨拙地抱着沉重的被子一步步往回挪,穆羡鱼便不由失笑,过去把被子接过来铺在榻上,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墨止现在还没有长大呢,这些事先让先生来做,不要紧的——京城里要比扬州城冷一些,我们就不把被子分开了,一起盖两床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燕子,穿花衣(* ̄︶ ̄)!
第46章犯怂了.
“好——我还可以给小哥哥暖被窝的!”
单纯的小花妖想都不想便用力点了点头,学着穆羡鱼的样子脱了外衣,跳上榻利落地钻进了被子里。穆羡鱼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家伙脱衣服,不由带了些讶异地挑了眉,也在榻边浅笑着坐下:“我还当你这衣服是变成人形时一起化出来的,原来还可以脱下来吗?”
“可以的,其实就和把花揪掉也差不多——我还可以继续脱的……”
墨止自豪地应了一声,忽然坐了起来,就打算再脱下来一件给小哥哥看一看。穆羡鱼忍不住呛咳了两声,连忙把小家伙的手臂给按住了,放缓了力道给塞回了被子里去:“不用了不用了,先生已经看到了,我们墨止确实特别的厉害……”
小花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小哥哥为什么忽然就脸红了起来,却还是乖巧地顺着他的力道躺了回去。又探出了一只手,轻轻扯住了正要起身的穆羡鱼:“小哥哥也快休息吧——人族的身体很脆弱,不像我们只靠修炼就可以,不睡觉会觉得很累的。”
“我去把油灯吹灭了,免得叫人看到屋里面有人。”
穆羡鱼浅笑着点了点头,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将桌上的油灯吹灭,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起躺在了榻上。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热乎乎的身子钻进了怀里,怔了片刻才不由浅笑,搂住了自动自觉充当暖炉的小家伙,轻轻拍了两下背:“真暖和——墨止还真是替小哥哥暖被窝了么?”
“小哥哥怕冷,这样就不会冷了!”
墨止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往他的怀里面挪了挪,舒舒服服地靠在小哥哥的胸口蹭了蹭。穆羡鱼无奈地笑了笑,轻咳两声将小家伙揽住了,把被子细细掖好:“其实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慢些长大,这样就能再多一些快乐的日子,再这样无忧无虑地更久一些——可是现在我其实有点儿后悔了……”
“小哥哥放心,就算我长大了,也一定会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