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你不觉得自己非常无聊吗?”
“我进来时看到你乖乖等我的样子,不但不无聊,反而非常有趣。”他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舒适地靠着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望着她,“你认为我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心理疏导了?讯问三点半结束,我去了我当初的心理督导孙教授那儿,一小时,效果很好,但我觉得自己还需要一小时和荒漠甘泉的祝瑾年老师聊聊。”
祝瑾年一愣,赶紧倒了杯水给他,“禾诗蕊到底说什么了,居然让你都不堪重负?是不是囚禁她的人毫无人性、把她虐待得非常惨?既然你已经去过孙教授那儿了,那么现在,你需要……听音乐吗?还是……哦,对了,我这儿有一套守护天使指引卡。wannatry?”
“你看起来很紧张。”聂羽峥摸摸她的发顶,“你是新手吗?”
“我并非新手,只是来访者不仅是同行,而且太过大牌。”她耸耸肩,拿出一叠守护天使指引卡,洗了洗,“按照规则,应该早晨抽卡,然后揣一天,沉思天使的指引,但既然你这时候带着心理压力而来,就破例在傍晚抽一张吧。”
“心理暗示疗法,很好。”他笑,一语道破。
祝瑾年笑着摇摇头,“你看看,我就说同行最难对付吧?怪不得我会紧张。但你来都来了,得听我的,快抽。”
他接过她手中的一沓卡牌,“帮我抽一张。”
“碰上这么难缠而且拒不配合的访客,算我倒霉。”祝瑾年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抽了一张给他。
聂羽峥将卡牌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个正在吹心形泡泡的漂亮小天使,写着——
丘比特:
我们将爱澎湃的波涛送到了你心中与脑海里,唤醒你对生命本身的爱。你清楚地决定要接受与享受浪漫,而促成这般的觉醒。允许自己即兴地庆祝爱的所有美好。
他默然,想到自己在禾诗蕊的负性情绪诱导下即将遁入黑暗时忽然看到的一点莹蓝。
祝瑾年见他若有所思,八成从这张卡牌上获得了心理能量,也就不再开口打搅。
半晌,聂羽峥抬眼看她。
她实实在在,漂漂亮亮地坐在那儿,充满信任和关切地注视着他。
“过来,我抱抱你。”他牵起她的右手。
她笑望着他,故意说:“倪先生,这种‘特殊服务’,咱们荒漠甘泉不提供。”
“你业务不精,居然不知道这种服务专供于我。”他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看来,你的电量已满。”祝瑾年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心口位置。
“还缺一格。”他指了指自己的唇,明摆着索吻。
祝瑾年凑近啄了一下。
聂羽峥很受用地眯了眯眼,“早知道我的助理咨询师提供这种服务,我一定天天来坐班。”
“抱歉,我可不想天天见到你。”祝瑾年抬杠道,明明两人已经住在一起了。
“可是我想。”
“哦。”
温情流转间,聂羽峥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他接起,语气淡淡,祝瑾年还挺佩服他一秒钟完成撩妹与工作狂状态切换的本事。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郑文秀的追悼会定在三天之后,我们一起去送她最后一程。”
“应该的。”说到这个,祝瑾年的表情有点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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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戴了墨镜,曹筱柳就认不出你?”祝瑾年偏头看他,深深被他帅到的同时,忍不住吐槽。
“以我对康宁医院的了解,这种场合她不一定能来。”聂羽峥伸手摘下祝瑾年戴着的墨镜,“所以你不用做贼心虚。”
“谁做贼了?”她又把墨镜抢了回去,下车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许久没听到的熟悉嗓音:“小年?”
她一愣,下意识转身,只见郝易期和上次她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子一起走过来。
郝易期似乎有些后悔一时激动跟她打招呼,瞥了眼她身边的聂羽峥,有点尴尬,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呃……我女朋友,高雨。这是我一个老同学,小祝。”
近距离一看,郝易期现在的“适合结婚的对象”无论在身材上还是相貌上都输祝瑾年一截,但那种温婉乖顺的气质却是她所不具备的,对于郝易期来说,高雨确实比祝瑾年适合他。
“好久不见。”祝瑾年淡定得多,刚分手时再见郝易期,她的心还会涌起些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波涛,如今身边都有了别人,她倒坦然起来,也真像他说的一样,只是个老同学。
本来就算不上刻骨铭心,就让往事随风吧。
“我的论文导师是曹院长,前几天听说他家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来……没想到你也……”郝易期抿了抿唇,似有千言万语憋在心里。或许跟“适合结婚的对象”处久了,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所有适合结婚的人都适合他。
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是郑文秀老师的心理咨询师。”祝瑾年侧身让了一步,聂羽峥停好车恰好走到她身边,二人执手,她平静介绍道:“我男朋友。”
“未婚夫,聂羽峥。”他纠正,略带惩罚地捏了捏她的手,摘下墨镜暂时放进口袋。
聂羽峥?郝易期有些回不过神,他清楚得记得,祝瑾年挂科后不知道咒骂了此人多少遍,世事瞬息万变,他二人居然走到了一起,期间有着多少自己注定错过的故事?
反观自己,高雨中规中矩,这场恋爱谈得风平浪静,外人看来他是结束了一段不般配的恋情,开上了正轨,其实他每每品味当下,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郝易期敷衍地笑,“你好。”
“郝先生,幸会。”聂羽峥扬扬唇角。
祝瑾年暗吃一惊,她曾坦言自己交往过一个男友,但具体是谁并没有明说,他……怎么知道?估摸着这二人其实无意互相认识成为朋友,她撑开遮阳伞,适时结束寒暄,“天热,我们先走了。一会儿见。”
曹义黎一家虽然已经分崩离析,但毕竟家底和人脉还在,加上曹义黎洗脱了杀人嫌疑,亲戚朋友们将郑文秀的追悼会弄得排场甚大。祝瑾年以个人名义登记敬送了一个花圈,环顾一圈,发现曹筱柳真的没有来。
她和聂羽峥在靠后的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问:“你认识他?”
“谁?”他装傻,挑眉看她。
“算了,没谁。”祝瑾年也摸清了他的秉性,你越跟他急,他逗你逗得越欢,故意冷着他,他反而还有几分正经。
他见她一下子结束了话题,果然又提起来,“郝易期?”
“以前认识?”
“今天头一次见。”
“那你怎么……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