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唯:“……”
骚还是大佬骚,服气。
好在这位大佬还算良知未泯,稍微垫了垫肚子之后也没太过分,打算把正餐留到晚上。他侧躺在床上,屈起一只胳膊撑着额头,目光在怀里姑娘的脸蛋儿上流转,片刻,挑了挑眉,轻轻一口咬在她耳朵上,低声:“你求了满天菩萨,独独漏了一个人。”
温舒唯狐疑,“谁呀?”
“阎王爷。”
“?”
沈寂指尖慢条斯理滑过她脸颊,“知道你男人昏迷的这一年,上哪儿去了么?”
温舒唯一头雾水,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道:“你不一直在医院躺着么?”
沈寂淡淡地说:“我身子在医院,魂魄早就去地府了。阎王爷扣了我一整年,最后我答应了他一条件,他老人家才肯放我回来。”
沈寂说话的表情冷静如常,一番鬼扯也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听得温舒唯一愣一愣,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脑子一抽就信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温舒唯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你答应了阎王爷什么条件呀?”
沈寂说:“我答应了阎王爷,跟你三年抱俩。”
温舒唯:“……”
下一瞬,沈寂眼底漫出浓浓的深情与笑意,低头吻她眉心,低哑道:“为了不让阎王爷一个不顺心又把我收回去,夫人,咱可得加把劲儿。”
“……?”
*
农历五月初七这日,大吉。头天夜里,一场急雨给整座云城褪了温,虽已入夏,气温却十分宜人,太阳隐在一层薄薄的白云后方,投落下温柔阳光。
顾家大宅被红色装点一新,整栋别墅贴满大红喜字。
天还没亮,温舒唯就被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与敲门声同时传进屋子的,还有汤瑞希男士万年如一日的娘娘嗓,喊道:“温舒唯!给老子起床!我这个御用化妆师都到你家客厅了,你准备睡到沈寂来给你化妆啊?”
紧接着是顾文松的声音。顾小爷心疼自家姐姐,面对汤瑞希的“粗暴叫起床**”,他不耐烦地说:“欸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姐昨儿晚上肯定紧张,没准儿激动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让她多睡半个钟头怎么了?化个妆而已,至于五点多就把人叫起来么?”
“拜托,你知道打造一个完美独特并且层次感十足的新娘子需要多少时间么?”汤瑞希翻白眼,“弟弟,你不懂美妆就请你到楼下去喝你的咖啡打你的游戏,我可是专业化妆师。”
顾文松:“她要是没睡够,脸色太差,不一样影响妆容么?”
汤瑞希阴阳怪气,“哟呵,小老弟懂的还不少嘛。”
“当然没有大姐你懂得多。”
“嘿你这臭小子……”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顾宅二楼的卧室外,gay蜜和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争执不休。
一旁几位扛着摄像机和相机的摄影摄像师,和汤瑞希团队的两个助理化妆师小妹,默默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黑线。
这时,一身精致绛色旗袍的沈母踩着高跟鞋款款上了楼,微皱眉,道:“今天是我闺女大喜的日子,你们俩准备在这儿拌嘴到什么时候?都才三岁啊?”
话音刚落,吱嘎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所有人闻声转过头。年轻姑娘一身纯白睡裙,素面朝天,长发蓬松,俏生生地站在房间门口,整个人看着非常清丽温婉,并不见丝毫刚被吵醒的倦态。
温舒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众人,“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吧。”
*
卧室内,助理们在帮温舒唯卷头发。
温舒唯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微仰着头,让汤瑞希给自己扑底妆。汤瑞希神色专注动作细致,嘴里却不忘调侃几句,道:“醒这么早,老实说,昨晚一宿没睡吧?”
温舒唯孩子气地吐吐舌头,默认。
汤瑞希被她逗笑,翘起兰花指点了下她的额头,轻嗤:“当新娘子的人了,还跟当年的小高中生似的。傻不傻。”
温舒唯勾起嘴角,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好友,柔声说:“小妹,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从高中到现在……”汤瑞希说着,忽然凉凉一摆手,故作高贵冷艳地道:“懒得算。只要我记性够差,十八岁就离不开我。”
温舒唯低笑出声。笑着笑着,眼底的光却微微暗下去,不再说话。
汤瑞希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出声:“想到了程菲?”
“没什么。”温舒唯笑笑,“她提前很久就跟我说了的,我的婚礼,刚好和她要参加的微电影大赛在同一天,所以她来不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我理解的。”
话虽这么说,她语气里却仍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失落与遗憾。
汤瑞希没再说什么,专心给温舒唯化妆。不多时,他随口说:“要给你化眼影了,把眼睛闭上。”
温舒唯点点头,乖乖把眼睛闭好。
耳畔再次响起好友的声音,叮嘱道:“先提醒你,我这手可重,没有我的指令不许睁开眼,不然把你眼睛弄伤了可不赖我啊。”
半分钟过去,一分钟过去……
整个屋子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温舒唯察觉到什么一丝不对劲,狐疑地睁开眼。谁知这一睁,她瞬间看着镜子错愕地捂住了嘴。
镜中,她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道纤细身影。穿着一身浅紫色斜肩伴娘纱裙,肤色白皙,双肩莹润,长长的黑发挽在脑后,面上脂粉轻薄,仍美艳不可方物。
程菲正背着双手在镜子里笑吟吟望着她,挑挑眉,俏皮道:“新娘子,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温舒唯“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她,好气又好笑:“我早就该猜到你这个鬼灵精有这一手!坏丫头!”
*
早上七点半,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早早便等候在顾宅大门外。
一身笔挺海军礼服的沈寂手捧鲜花,在原地踱了几圈儿后,他静了静,面无表情地左右环顾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后,又面无表情地摸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开前置摄像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照镜子理头发。
就在这时,一只胳膊从后头环过沈寂的肩。
一身骚气修身黑西装的特工小丁今天梳了个大背头,这行头配上那张俊脸,和那双裹在西裤里的大长腿,乍一瞧就像韩剧里的男一欧巴。他挑挑眉,一副揶揄打趣的欠扁语气,“哟,寂哥照镜子呢?担心自己不够帅,嫂子不跟你走啊?放心,你最值钱的又不是脸,是你的二十公分。”
沈寂冷冷瞥他,看智障的眼神。
丁琦对这种眼神早已习以为常刀枪不入,不为所动,捋了捋自己的大背头。几秒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看一眼四周,拿胳膊肘撞了沈寂一下,压低声:“欸,你给云南那‘伙计’送请帖没?”
沈寂说:“送了。”
丁琦听完眼睛一亮,“那他来不?”
“有案子在身上,来不了。”
丁琦叹了口气,“唉,不容易啊。”
沈寂抬眸,视线望向远处的天际,语气很淡:“咱们这几行,哪行容易。”
丁琦琢磨几秒,笑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