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赵如眉抬眸看向?天空,没有星辰,但有了非常非常微弱的月亮轮廓,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然而这已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看来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小县令的声音从隔壁建筑传来,他手中的灯笼照亮了清隽眉眼。
“白天做的事够多了。”赵如眉清醒道,这个副本的所有争斗,都可以理解为黑与白,黑代表混乱毁灭,而白则代表秩序生长。
她进入的这个时间节点,黑还不算明显,白更是在她的争取下拼凑出来的路。
当黑被压制,白必然迅猛生长。
反之亦然。
这个副本的背景跟东夏国文化息息相关,但它的危险,有种超脱世界的脱节感,带着一点点怪异与渗人。
“我的秩序稳定度涨到90%了。”季淮安说罢,隔着十几米距离,抛了一个怨牌给对面的人。
赵如眉伸手接住,看着跟个擀面杖似的怨牌,默了下。
这东西,还挺能藏的。
赵如眉试了试怨牌硬度,灵能集中在双手与膝盖,猛地一砸,怨牌断成两截,伴随着重建进度
10%的提醒,五道强悍的怨灵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西市的断头台,那是仇人的气息……
五个怨灵气势汹汹俯冲而下,结果被浓郁血气熏得人仰马翻,随着五个人影浮现,它们迷茫地盯着断头台。
仇人,居然全都死了?!
就连仇人后代,也死了一大片。
没了仇恨支撑与恶念扇动,五个怨灵的气息开始快速衰败。它们怔怔看着断头台,来的凶猛,散得平和。
以为怨灵还能翻点浪花的赵如眉:“……”
“接着。”
季淮安又抛了一个。
赵如眉下意识伸手接过,发现这个居然是个挠痒的,可以看得出当初制作怨牌的那些人有多么想要把它们留着了,据小县令解释,这怨牌能挡灾招财。
赵如眉照葫芦画瓢弄断,这回的五个怨灵只留下三个,另外两个跑了。
总归报完仇会自行散去,赵如眉也懒得去追。
就在她观察灰怨状态时,又一个物体被抛过来,赵如眉看了眼,好家伙,汤勺。
“你秩序稳定度恢复了?”赵如眉忍不住问对面的小县令。
他之前说过低于30%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就算是100%满值,折断两个,扣60%,剩下40%再断一个当场淘汰啊!他敢丢,除非是稳定度涨上来了。
“嗯,67%了。”季淮安颔首,灰怨数量不断减少,对他的秩序稳定度也有增益效果。
赵如眉看了眼自己的特殊主线,重建进度已经涨至75%,目前还剩三个怨牌没有处理。她的主线已经不用操心,但特殊支线还没好啊!!
要是主线完成了强制脱离,她不就损失一个红色品质的世界宝盒吗!
这夜还长,随着灰怨不断被唤醒,黑怨势微,她的重建进度势必还会继续增长,这怨牌能不动最好不动。
“咳。”
赵如眉把怨牌又抛还给了小县令,礼貌说:“你先帮我收着,我压一下主线进度。”
季淮安:“???”
[我宣布,这句话正式成为恐怖直播间NO.1级别的硬核凡尔赛,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太秀了,太秀了,秀得我头皮发麻,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别的主播:搏命攒进度,恨不得能变成两个,分头行动攒进度。老婆:别给了,再给进度要压不住了,我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副本。]
[太特么硬核了。]
[真?大佬语录?1。]
“还剩两个没找。”季淮安推测这个队友应该是还有支线没完成,不然不会特意控制进度,他轻松问:“还要不要?”
“要啊。”
赵如眉干脆说:“一人一边?”
“范家跟穆家。”季淮安说。
“我去穆家找。”赵如眉很快敲定道,没了法师布阵,风沙县城里无人亮灯。
在两人分头行动期间,怨之间缠斗还在继续,但没有了恶念土壤,灰怨也不断清醒,不再为它们供给能量。昨天还嚣张的黑怨,因能量被怨灵抽取一空,独自一个无奈地被春喜三人堵在了小巷里。
“你们……别忘了,弄不死我们。”黑怨脸颊抽搐说。
“放心放心,我当然知道。”裘子离笑嘻嘻地走近,忽然扑向其中一个黑怨,他身体破碎,莹白星点瞬间融入了它漆黑身躯。
黑怨比灰怨难搞得多,裘子离全盛状态扑过去,才驱散它三分之一的恶意。且这恶天生就对温和的白存在敌视,黑与白在黑怨身上不断缠斗。
“啊啊啊啊啊——”
黑与白碰撞带来的噬灭让这怨的意识非常不好受,它疯了似的抓挠身体,愤怒道:“滚,滚出去,从我身体里滚出去啊啊——”
“帮忙。”
身体还未恢复的易谷果断说。
春喜果断扑向这个黑怨,在三人合力下,黑怨身上的恶意被强制祛除,丝丝黑气漂浮去了空中。
“咳咳咳咳——”
被漂白的黑怨痛感消失,它拧了下眉头盯着自己双手,环顾四周。
居然没死?
刚才那么痛,它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能量来源没了,黑怨臭着一张脸从巷子里出来,正巧碰上身体正在慢慢凝聚的春喜三人。
黑怨:“……”
呸,晦气!
黑怨果断回头,继续往巷子里走。
类似的黑白拉锯不断上演,赵如眉花两个小时找到了穆家的怨牌,在此期间,她的重建进度已经变成80%。
从上空看,绝大部分灰怨就算还没清醒,也已经沾上莹白。
它们清醒是迟早的事。
春喜五人开始围剿黑怨,仗着自己能量恢复比它们快,撵得它们到处跑。
为了不浪费这能量,只要在满状态前还没逮住黑怨,他们就会先破碎一波加快唤醒灰怨的进度,而后继续追。
他们实在是太自信了,总感觉被逮住就会没命的黑怨只能玩命跑。
“明天能结束?”
跟赵如眉碰头的小县令问。
“嗯。”
赵如眉颔首,把怨牌给他保管。
“行。”
季淮安干脆说:“我先回县衙,你明天要是还需要怨牌,直接过来。”
“好。”
赵如眉目送小县令提着灯离开,目光又落在街道上,看着被撵得四处跑的黑怨。原本需要很仔细才能看见的模糊轮廓,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
后半夜重建进度突破至85%,在赵如眉担心天没亮就有可能完成主线时,春喜五人累狠了,表示先回去休息,等明晚再来收拾它们。
差点累死的黑怨:“……”
可恶!
除非风沙县城的秩序与公理再度被颠覆,出现新的恶意土壤。不然黑怨翻不起大风浪,最多再来一晚上,它们就会被净化。
赵如眉心情舒坦地带着春喜五人回了沙垒道,以往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现在一小张A4纸,能照亮方圆五十米,她特意在沙垒道找了一圈,但没有碰见新的特殊npc。
估计需要时间。
希望明天白天能出来,不然这支线可就麻烦了。
春喜五人进不去有人的屋子,但空屋还是能进入的,赵如眉回到自己土屋,躺在土炕上闭目养神。
次日天刚亮,赵如眉醒了过来。
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一批批新面孔,赵如眉久违地体验到了高兴情绪。
“大当家!他们都是昨晚帮忙的同伴!”春喜见到赵如眉出来,连忙介绍道。
“嗯。”赵如眉视线掠过一众特殊npc,数量至少上百。只要再来四个,她的支线就能完成。目前主线已经89%了,应该来得及。
“先去县衙吧。”赵如眉不想耽搁道:“你们可以去找找看自己适合做什么,只要是对百姓有益的,就能像春喜他们一样,获得能量。”
这种能量,名为信仰。
解说还在睡,赵如眉也没打扰他,带着一群特殊npc浩浩荡荡踏下沙垒道。
县衙公堂里,捕快们正在张罗升堂所需物件,坐在椅子上状态不佳的季淮安余光注意到步伐轻快踏进来的女子,声线偏低地打了个招呼,“早。”
“早,给你带了点人过来。”赵如眉温声说。
“嗯……”
季淮安抬眸看向她身后的两个陌生面孔,随意问:“就两个?”
“不止,挺多的。”赵如眉说。
“可以都喊进来。”
季淮安觉得多也就多个一二十个,但当人全涌进来,他就有点后悔了。
人数多到县衙公堂根本放不下啊!
&nbs?p;“县衙装不下这么多人。”季淮安看着队友,直截了当说。
“我知道,不是还有别的职务吗?我帮你一块梳理,公家粮款,修桥铺路,种稻养蚕……分下去人估计就不够用了。”赵如眉早有预料说。
“好吧。”
季淮安点了下头,看向易谷说:“今天审案,你来。”
由于特殊npc实在太多,偏堂一批,还有一批在县衙后院。想要发挥一个人的最大长处,那就得先知道他擅长哪方面。赵如眉是通过交谈,季淮安则是配合技能。
两人花费一个上午记录整合,赵如眉发现自己特殊主线的重建进度已经涨至93%,而支线任务才(6/10)。这下子就连观众都跟着紧张起来,这要是主线先完成,那就是血亏一个红色品质宝盒啊啊啊啊!
赵如眉反倒是不疾不徐,能安排到县衙的特殊npc先安排上,一共十二个。剩下的,赵如眉虽然有适合他们的工作,但没有带他们去做,而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擅长做什么,衍生下去,还能做哪些。
当重建进度到95%,支线终于变成了(7/10)。重建进度97%,支线(8/10)。重建进度98%,支线(9/10)。重建进度100%,赵如眉收到了主线任务完成的提醒。
她可以选择立即脱离副本,也可以继续停留1小时。
赵如眉果断选择了后者,而在她停留倒计时剩40分钟时,特殊支线终于达成(10/10)。
差点以为到嘴的世界宝盒[红]要飞走的几十万观众长松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我主线完成了。”赵如眉靠近奋笔疾书的小县令,提醒说:“还剩40分钟。”
“嗯。”
季淮安头也不抬地把两个怨牌拿出来说:“先用。”
怨牌与风沙县城的阵法有关,赵如眉不打算留着。随着两个怨牌被折断,十个怨灵飞了出去,她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小县令才把最后一个递给她。
“你知道特管局吗?”
季淮安停了笔,看向女子说。
“我在。”
赵如眉轻松说
罢,弄断了最后一个怨牌,六个彩蛋性质的怨牌全部被摧毁,系统提示忽然响起:【恭喜玩家获得:怨灵谢礼[紫]。】
“那就好。”
这莫名安心的回答,让季淮安清隽眉眼舒展,注意力又放在桌面宣纸上。
风沙县城的发展框架快要收尾时,他收到了玩家脱离副本的消息。留给他的时间只剩30分钟,但足够了。
观众的视野聚焦在季淮安身上,明知对方看不到弹幕,还是发了不少。
直到季淮安的身形忽然消失,屏幕晃了下,角度明显变成了镜头模式,对准了桌上一沓写满字迹的宣纸,几十万观众开始期待彩蛋。
[以老婆的背景深挖程度,不知道这个副本后谈会是什么样的。]
[啊啊啊啊!我想看看风沙县城在这些特殊npc的手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后谈应该很完整,我也觉得跟发展有关。]
[冲冲冲!]
近百万观众聚精会神地盯着镜头,空无一人的镜头持续了足有一两分钟,当步伐声响起,镜头忽然天旋地转,忽地怼脸拍到了一身正气,神情肃然头戴官帽的易谷。
他正端坐在公案后方,吐字清晰道:“薛东业酒后闹事,持棍棒打骂妻子,造成妻淤青七处,子淤青三处,由邻里揭露,现判薛东业丈罚三十下,即刻执行。下次再犯,丈罚五十,事不过三,再有再犯,则流放垦荒,妻与子由官府再寻良配或是钱粮补助。”
惊堂木一响,紧随着一声咔嚓,易谷这张端坐照片浮到了镜头左上角。随着镜头切换,像是从左侧移到右侧,同样是县衙内,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身着官袍手持毛笔,正俯身在桌前熟练书写。
以观众视角,本该看不懂这书写内容。但她每写一行,就漂浮起来一行小字:今鼓尾巷周氏、许氏邻里不和,详问得知乃越墙枣之故。枣生于周氏前院,后长至高大越墙向许氏院内。每逢枣结果,许氏必摘下越墙枣果悉数送还周氏,周氏误以许氏对枣越墙心有不满,时常在其门前蹲守欲商量锯枣。
知周氏行迹,许氏大惊,忧是屋瓦越墙引起不快。早起晚归,数月如此,欲多攒银钱截檐重修。工匠之日,周氏以为许氏搬宅,急于阻拦引工匠误会,匆忙唤上巡街捕快,而皆来公堂。
该事原是误会一场,却源自邻里自省互敬,县衙倡导邻里和睦,却不需畏如猛虎。
“好了!”
写完最后一笔的小姑娘抬起头,脸颊扬起明媚笑意,欢快自语:“可以张贴告示啦!”
伴随着一声镜头咔嚓,这位年轻女官被拍下,镜头一转,竟已经来到繁华热闹的街上。今日阳光明媚,街上往来的百姓气色与衣着肉眼可见地在变好。
穿着捕快服饰的春喜在人群里走动,忽地注意到有人掉了个钱袋子,他连忙靠近捡起,把它交还给了年过四旬的失主。这位失主惊喜道谢,春喜连忙摆手,脸上浮现腼腆的笑。
咔嚓——
镜头又一转,来到孩童稚嫩朗诵的学堂里,身着长衫的二夫人手持一卷书籍,气质如青松,在孩童座位间走动。偶然遇上孩童都忘的一段,会声线清澈补上。
她偏头看向蝉鸣的窗外时,镜头抓拍下了最美的瞬间。
镜头一转,阴天里,一条坑洼泥道,一个青年正搬着石砖往返。有铺砖的工匠也有填泥的劳工,他抬手擦汗时忘了手里都是泥,擦得满头都是,在其他人提醒时,他自己也笑了。
咔嚓——
长着大树的院子里,身着长裙的女子穿梭在一架架织造机之间,练习的妇人大多还不熟练,连最基本的上线都能弄混,女子附身边纠正边温声细语告知步骤,重复三五遍,乃至十几遍,从不觉得不耐烦。
咔嚓——
又是一间院子,十几个竹筛里晒着饱满新谷,穿着灰白短袖长裤挽起发髻的女子正仔细地从这里面挑选出最为饱满的谷种,用作来年播种。
咔嚓——
屋内拨弄算盘的女子,纵马下乡查田的田官,穿草鞋查看稻谷长势的老者,引水修渠的壮汉……一张张照片填满了镜头三分之二,却不影响观众再看新的镜头。
镜头又一转,忽地一声惊雷炸响,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顶着大雨正在挖土种树的山官,策马沿着河岸疾驰,勘察水位的水官。
雨停歇,风刮得手腕粗的大树东摇西摆,乡野里,身着官袍劝离危房修缮百姓砖瓦,自己差点被吹跑不得不抱住院子石磨的灶官……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了一种努力,当上百张照片将整个镜头覆盖,哪怕所处背景不同,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却不落庸俗,各具特色。
在观众认真欣赏这些独一无二的照片时,它们忽然化作细小流光飞入了镜头下方的城池与附近乡野,数百个镜头他们都没有看见全貌,而今终于能够一睹风沙县城与沙垒道俯瞰视角。
日夜交替,从偶尔的朦胧月色与安静漆黑的夜晚,到繁华热闹的白天,那位于不同位置的流光一直在闪烁。镜
头被按下加速键,流光在快速移动,日夜更迭越来越快。
忽然,镜头停顿,加速暂停。
镜头固定在一个俯瞰角度,以一帧一个白天的形式开始呈现。
沙土荒僻的沙垒道渐渐有了一点绿,慢慢的,这绿从山下一直覆盖到山上。在此期间,从上空俯瞰,春季规划好的一亩亩良田开始播种,夏季绿禾青青,田野里时常有人引水渠灌溉。
一片金黄的秋季,百姓开始大丰收。冬季白雪皑皑,覆盖城池田野,就连沙垒道也冬眠了。
又一年春天,万物复苏,绿树红花的沙垒道,建起了一栋祭祀建筑。时常有流光在此驻步,绿色藤蔓沿着建筑攀爬,为建筑增添了岁月感。
天色忽而又转为黑夜,风沙县城一帧一个黑夜,这些黑夜从伸手不见五指,慢慢有了一点微弱光亮,这光亮就像星星之火,开始朝四周扩散。
当风沙县城的夜晚三分之一区域都亮起了灯,月亮已经挂在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也出现了。
黑夜里的灯光还在扩散,从风沙县城独有,慢慢溢散至周围村镇,不再死寂的夜晚,在那一年庆贺日,张灯结彩,就连城外的石砖路都挂起来灯笼。
“啪——啪啦——”
爆竹鞭炮声在一个月亮圆圆繁星点点、灯火通明的夜晚,响彻耳膜。
就在观众满足到爆炸,以为结束了时,镜头上扬,透过繁星与月亮,在灯火通明的照耀与喜庆热闹的鞭炮声中,一团黑雾似是被灼到了,忽然抬起黑雾触手,远离这个有着光滑光泽的屏障。
风沙县城已经变成亮着光的小点,取而代之的黑雾般无边无际的漆黑。
就在观众迷茫时,这个镜头啪嗒一声像被什么东西拍了,天旋地转间,观众透过那间隙看见了——
有着风沙县城与沙垒道的世界,宛如洁白的水晶球玩具,置放在外侧。那无边无际的黑雾堪称铺天盖地,躺在更庞大、光线昏暗看不到尽头的连绵建筑里,祂的躯体就像黑色迷雾般于建筑之中弥漫着……
在亿万生灵为这古怪的、让人癫狂呓语的黑色迷雾感到无解时;
视野辽阔的观众与间隙中窥见了,建筑之上,祂懒散地挥舞黑雾触手打了个哈欠。
滋——滋——
黑雾覆盖了镜头,观众视野忽地黑了。
近百万观众耐心等了几分钟,然一片漆黑中,一直没有收到直播间结束的通知。
恐怖直播间故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