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走出了十来步,也不知听到他老娘的话没有,并不回头,往村西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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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县城里一处偏僻地段,一座宅院中,数十支火把举起,照在前院空阔的场地上。
四百来人立着,身穿轻便的短打,黑色或灰色,佩戴刀剑。火光映在他们脸上,各个面色狰狞,凶神恶煞。
苏亮站在他们面前:“出门前戴好面巾,蒙住脸,别让人认出来。”
众人答应,苏亮指着左边站在一起的十几个人,声音狠厉:“你们负责堵住县衙大门,不准放出一个人。”
他们是假托土匪行事,如果有人闯出县衙,搬来救兵,恐怕就会节外生枝,被揭穿身份。
最好是速战速决,等人发觉时,他们早已完事,离开县衙,分散到各处,让人连他们的一根汗毛都找不到。
苏亮又对其他人道:“把人都杀干净,不留一个活口。”
嘱咐一番,最后又许下种种承诺,保证他们干好今晚这事,以后衣食无忧,等着过富贵日子,只把这些人激得兴奋不已。
仿佛富贵就在眼前,探手可得。
在他们看来,谢知县今天回来,那些衙役大多数要回家休息,县衙里只会留下几个值守,且谢知县的护卫也不多,只有三十来个,他们这边有四百多人,以十对一,绝对万无一失。
况且谢知县绝对想不到,苏老爷会对他下杀手,根本不会做防范。
说不定他们杀进去时,那些人还在梦里,等不及醒来反抗,就被他们一刀一个,了结了性命。
越想他们越是觉得,这事容易得很,简直就是捡来的富贵。
“苏老爷,你放心,这事保管给你办得漂亮。”一个汉子叫道。
汉子身材粗壮,鹰眼勾鼻,长相十分凶恶,看上去就不是好相与的。
众人跟着叫:“苏老爷放心。”
一时气氛很是热烈,众人脸上轻松,信心十足。
杨铁柱在人群里,被这气氛感染,眼中满是激动,心里不由得犹豫起来。
这样的富贵得来太容易,今晚过后,他是不是再干一段时间,兴许还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呢?
虽然这次的赏钱就足够他养老,可是银子永远都不嫌多。
苏亮又激励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在宅子里休整,等人定时分再出发,自己转身进屋。
屋子里有三个人坐着,一个文士,是苏亮最看重的谋士,上次去县衙见谢亦云就带着他,另两人都是武者装扮。
“苏老爷,你不能这么干。”
其中一个武者看见他,连忙几大步过来,在门口迎上他,跟着他往屋里走,神色焦急。
“苏太守特意遣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不要对付谢知县。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向苏太守交代?”
“我自会向堂兄说明,不会连累你。”苏亮摆手,“吴参军不用再说,谢知县我是一定要杀的。”
事情本来不必到这一步,他只是要权,并不想大动干戈地动用武力。
要怪只能怪谢知县自己,偏要挖什么坎儿井,又做什么曲辕犁,如今在百姓中的声望太大,让他没了法子控制。
权力的滋味一旦尝过,又怎能放弃?
他不可能将平阳县拱手让人,只能杀了谢知县。
这是谢知县自己逼的他。
吴参军急得跺脚:“苏老爷,你做下这么大的事,苏太守怪罪下来,我怎么逃得脱?”
“你别急。”苏亮安抚他。
“堂兄知道时,木已成舟,谢知县死都死了,堂兄掩盖都来不及,怎可能再把这件事翻出来,引起人注意?我和堂兄说说,让他不要为此事罚你就是。”
可是,要是这事被人发现了呢?
杀害朝廷命官,不但苏老爷讨不着好,连苏太守恐怕都要受牵连。
吴参军还想再说,苏亮却不再理他,走过去和另外两人说起话来。他在几人旁边团团转,始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李县尉,今晚要劳烦你,把去县衙的路清理出来。”苏亮对着另一名武者拱手。
“好说。”李县尉一口应承,“我已经安排好,那条路今晚禁止闲杂人等通行。我这就再过去看看,保证你等会儿一路畅通无阻。”
说着告辞出门,苏亮连连道谢,把他送到门口。
吴参军跟在苏亮的身后,眼见着他送走李县尉,觑着这个空挡,正要再劝说苏亮听太守的话,不要鲁莽行事,那个文士过来,笑着看他一眼。
“吴参军不用再浪费口舌,如今箭在弦上,引而待发,吴参军纵是舌灿莲花,也不可能中途停止。”
“正是。”苏亮颔首,“吴老弟与其说些没用的,不如替我们想想,怎么把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说着转向文士,“你看这事可还有纰漏?”
文士皱眉思索,慢慢道:“都蒙着面,也交代了,身上除了刀剑,不许带其他物什,按说就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逃了出来,也辨认不出我们的身份,牵扯不到我们。”
突然想起来,眼中射出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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