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穿越来第二天,百多人围住县衙,李县尉却没有露面。按理来说,维护县城治安,保护官员的安全,应该是县尉的职责。
那时他恐怕正藏在哪里偷偷注视着,希望她被吓住,从而交出管辖平阳县的权柄吧?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那县太爷,你赶紧……”
“不急。”谢亦云打断俞县丞的话,“俞县丞不用担心,我预先请了帮手,苏亮就是来四百人也不惧。”
“帮手?”俞县丞脸上露出疑惑,“是谁?”
谢亦云微微一笑,看向门外漆黑的夜:“苏亮今夜不来,他们也就不来,苏亮要是来,他们也一定来。”
俞县丞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一手指向东边:“是……”
县太爷在徐州没有故旧,若要求助,只有他们。
“正是。”谢亦云知道他猜了出来,不再就此事多言,终于有机会说出今晚来见俞县丞的主要目的,“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怎么尽快清除苏亮在平阳县的势力。”
苏亮在平阳县经营多年,和各方势力纠结在一起,根深叶茂。可以说,在平阳县要动他,差不多要把平阳县翻个底朝天,来一次大清洗。
在这个过程中,一不小心,不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一旦解决了苏亮,她也就彻底掌握了平阳县,再无后顾之忧,今后就能全心全意地发展平阳县,快速提高实力。
谢亦云摆出长谈的姿势,却发现对面的人神色有些恍惚,奇怪地叫道:“俞县丞?俞县丞?”
“……啊?”俞县丞回过神,看谢亦云一眼,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揉合在一起,兴奋、期待、喜悦……
这位谢知县给他的惊喜,真是一重又一重。
挖井做曲辕犁且不说,更难得的是眼界开阔,能够早早地想到预防地主兼并土地,心里挂念着百姓的疾苦,尽力为他们谋划。
本事大,心地好,眼界宽,已经具有人主最好的品质,足够让人死心塌地追随。
他本想着,就是县太爷年轻点,阅历不足,做事有欠考量,那也不算什么缺陷,有人辅佐着,再慢慢历练就是。
谁知县太爷又给了他一重惊喜。
县太爷对人心的贪欲和阴暗一清二楚,竟不像是一个在富贵窝里长大的世家公子。从对苏亮这件事的处理来看,县太爷虑事周全,决事果断,根本不需要人多操心。
俞县丞不由得想,他恐怕是把一生的运气都用到了此时,才能遇见这样的明主。
“县太爷要对付苏亮,需得师出有名。”俞县丞收拢心神,对谢亦云道,“这两天晚上苏亮若是派人来了,那么劫杀朝廷命官,可治他死罪。”
“如果他不派人来呢?”谢亦云紧接着问。
“若是不来,就要收集他的罪证。”俞县丞一字一字道,“夺人家产,打伤人命,他做下的种种,我都给他记着,时间、地点、人证、物证,全部都有。”
谢亦云听着一喜。
有了这些,足可拿下苏亮。
其实没有俞县丞提供的这些,她也可以捉拿苏亮,给他定罪。
在江护卫的审问之下,王三和孟道士都已招供,他们是受苏亮的指使,造谣生事,挑拨民众,想要拉她下台。
而且求雨不来就是心不诚这话,也是苏亮告诉他们说的。
别的倒罢了,这句话却有很大的不妥,只要她拿这句话做文章,就可置苏亮于死地。
但谢亦云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觉得别说苏亮没有质疑皇帝的意思,就是真有,也算不得什么罪过。
她不愿以此等言语杀人。
俞县丞帮了她的大忙。
“俞县丞可是把记录放在房里?让江护卫去拿来,给我看看可好?”谢亦云问。
“我并未记在纸上,因我素日喜饮酒,怕记在纸上遗失。”俞县丞道,“县太爷要看,我写给县太爷就是。”
当即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纸,执笔落墨。
谢亦云看他不假思索,运笔如飞,心中暗自佩服。
这记忆力可真惊人。
俞县丞一边写,一边给谢亦云说明其中的情况,以及一些相关的细节,同时告诉她和苏亮有勾结的人是哪些,平阳县有哪几家大户等等,事无巨细。
两人直说到亥时初,晚上九点多钟,外面依然没有动静,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想着同一件事。
今夜,苏亮会来吗?
谢亦云其实是希望他来的。
虽然俞县丞说,两天可以铲除苏亮,但那是建立在苏亮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的情况下。
要是苏亮眼见情势不对,不管不顾,不肯乖乖就擒,拼死一搏呢?
那时事情更麻烦。
不如今晚他来了,一战解决问题,后面只需要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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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县城下,王大虎驾着驴车停下,举着灯笼,向城墙上大喊:“鲁阳在吗?我是他表哥,有急事要见他。”
他声音洪亮,霎时引来在城墙上巡逻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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