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县太爷说的话,立刻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县太爷居安思危,猜测厉国兵有可能攻打平阳县,他能理解,也很佩服县太爷有勇气和决心,与十八万厉国兵作战。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个“十八万”,县太爷若是估摸一个数字,说十几万,这不奇怪,可两次都是说的“十八万”,县太爷到底是怎么得来这个具体数字的?
总不可能是随口说出这样一个数字。
心中有所怀疑,在询问的时候,俞县丞把“十八万”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谢亦云一听,就知道他起了疑心,并且没有隐瞒,把疑心摆在了明面上。俞县丞这样坦诚,她也不回避,肯定答道:“是。”
俞县丞听到这声“是”,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庆幸。
县太爷是有些神迹在身上的,全平阳县人都知道,他心里也清楚。而今天,神仙县太爷竟然告诉他,将来可能有一天,十八万厉国兵会来攻打平阳县城,叫他怎能不惊骇?
别人这样说,他只会斥其胡言乱语,可是县太爷这样说,他就会认为,这是县太爷窥探到了天机。
幸好,幸好他们有县太爷,提前得知这场浩劫,还有时间去想办法避免。
只是他起初只以为,县太爷建立军队,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心中虽然警醒,到底不是那么急迫。
哪想到真有大军临城的一日,顿时着急起来。
要选人建立军队,要筹集军粮、军费,要打造铠甲、兵器……
而所有这些,都必须暗中进行,不能让外人察觉,不然一个造反的帽子扣下来,厉国兵没来,朝廷的军队倒要先来平叛了。
好多好多的事要做,千头万绪,纷繁复杂,而且困难重重。
纵使俞县丞一向是个超能干的,这时也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三头六臂。
谢亦云看出他的忧急,宽慰道:“俞县丞不要太着急,事情一步步来。”
但这宽慰的言语太苍白,没有说服力,安不了俞县丞的心,他脸上还是忧色满面,于是谢亦云给他交底。
“卖茶叶所得的银钱,用于军费开支足够。”
俞县丞不安:“这是县太爷自己的钱……”
谢亦云大义凛然:“大敌当前,人命要紧。”接着道,“用曲辕犁开荒,然后按照我的办法制肥、肥地,一年可种两季粮食。”
“另外有一种专用于播种的农具,叫耧车,播种速度很快,一天可以播种几十亩地,让木匠做出来,九月底就播种种冬小麦,如此,军粮也就不用发愁。”
随着她的话语,俞县丞眼睛越瞪越大,满是震惊。
一年可种两季粮食?
一天播种几十亩地?
谢亦云还在继续说。
“平阳县的城墙太矮,又不牢固,我们用水泥把它加高加固,厉国兵要想越过城墙进入平阳县,千难万难。”
俞县丞满是疑问,水泥是什么泥?水和的泥?
“打造铠甲和兵器,要用许多铁,铁是朝廷管控的,不容易获取,但我发现平长县地下有铁矿,到时候我要多买点铁,容知县必不会为难。”
平长县有铁矿?
俞县丞一下听到太多令他震惊的消息,已然有些麻木,脸上现出一片空白。
“买了铁就开炉炼钢,你们的炼钢方法不行,使用一种新的炼钢方法,灌钢法,可批量炼出大量优质钢,用来锻造兵器,锋锐又不易折断。”
俞县丞愣愣道:“是和县太爷手上的宝刀一样吗?”
县太爷手上的那把宝刀可称神品,天下没有比得上的,他听衙役们议论,当晚对战之时,那把宝刀不管遇到什么兵器,都是一斩而断。
莫非那把刀就是用什么新的灌钢法炼成的?
但县太爷那把刀是在平长县买的呀。
“差不多。”谢亦云答道。
俞县丞目光忍不住发直。
那样的宝刀,千金难得,可听县太爷口气,用那什么灌钢法后,炼出那样的刀只是寻常。若是兵士人人都有一把那样的宝刀,将是一支怎样可怕的队伍。
一个照面,一招,就可将敌人的兵刃折断,敌人失了兵器,后面的战斗将毫无悬念。
这样的一支队伍,训练之后,不说以一敌十,敌四、敌五,完全可以做到。
厉国兵十八万人,他们四万人就可以一战了。
另外考虑到,守城要比攻城占便宜,而且他们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更要从容一些,那么只要三万人,他们就可以守住平阳县。
俞县丞想到这里,顿时精神振奋起来。
他原先虽然想着,要竭尽全力,抵挡厉国的十八万军队,可其实完全没有信心,而现在,听县太爷一件件地说来,他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路。
军费,有了,军粮,有了,兵器,也有了。
就是这练兵的人……
“我去平长县,见到了云夫人,武艺高,懂兵法,还上过战场,是一个极好的带兵之人。只是我们的军队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知云夫人是否可靠,还要请俞县丞仔细调查一下,之后我们再做决定。”
“云夫人可以。”俞县丞一口断言,“县太爷把她请来,我和她谈谈,保管她一心一意给我们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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