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算是见亮了,京兆尹威严怒喝一声。
“不对,这不是我的那只,肯定拿错了。”证人慌了,目光无措,在京兆尹和府衙身上窜动。
“还狡辩,这便是你昨日交于本府的那只,你的意思是本官偷梁换柱了?”京兆尹怒了。
“不不,不是的,大人。可这真不是我捡的那只,我捡的那只比它亮多了,我……”
看着众人皆是一脸恍然的模样,证人僵了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捡?你倒要好好给本王解释解释这个‘捡’了。”“嘭”的一声,睿王将手中的茶盏扣在了案上。憋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发话了。
见睿王凌厉得把京兆尹的威严都盖住了几分,那证人冷汗淋漓,一个激灵,猛地磕跪在了地上。再坚持也没有用了,他的防线开始坍塌,终了扛不住了,一五一十地把那日的事讲了出来……
两年前的那日余竞瑶和那姑娘确实争吵起来,姑娘咄咄逼人,余竞瑶气得举起鞭子要下手。然鞭子未落,那姑娘先推了余竞瑶,站在河边的,一直都是余竞瑶。
余竞瑶毕竟有些底子,惊慌之际,她鞭子一甩,卷住了对面的一颗树,斜身撑了住。可还没等站稳,那姑娘又来推她,余竞瑶一躲,那姑娘撕扯不及,便落水了。
可那姑娘会水,在水下,还和余竞瑶对吼,余竞瑶懒得再理她,转身便走了。至于那个镯子,是两人撕扯,落在草地上,被证人捡到的。
真相大白了,除了那姑娘一家,众人都舒了口气。睿王和京兆尹相视而笑,然陆勉沉默了。这事果真不是她做的。
众人觉得这事算了了,可余竞瑶仍是耸眉逼视着证人,一张清媚艳绝的脸透着凛然之气。
“这就完了?”
证人大惊,目光躲闪着,“完,完了。”
“那她是怎么溺水的?”
“如方才死者哥哥所言,是手脚痉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走的时候她正要上岸,即便手脚痉挛,你也完全有时间救她吧!”
那证人面如死灰,瘫坐在了地上。他逃不过了,意识彻底崩溃,竟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当时,他发现了那只镯子,知道从国公小姐身上掉下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够他吃喝一辈子,担心那姑娘上岸会发现,便趁她不注意偷偷捡了起来。然刚一拾起,那姑娘已经趴在岸边,目光正盯着他。他心里一虚,歹心即生,一脚将那姑娘又踹回了水里,眼见着那姑娘体力不支,在冷水里挣扎了几下,便沉了……
讲到这,真相大白,余竞瑶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也多亏这个假镯子,不然这案子只怕会更棘手。此刻的她,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亮堂过,一身轻松。她欢心地朝着睿王和京兆尹拜了别,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消息告诉给沈彦钦。许他不在乎,可她就是想告诉他,自己是清白的,他的妻子从没有害过人。
一出公堂,朗日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映眼而入。阳光漫浸,也不知是自己的心情太好,还是企盼太强烈,余竞瑶眼中的沈彦钦像似熠熠的天神一般,让她忍不住驻足打量。沈彦钦看着怔怔傻笑的余竞瑶,扬眉挑唇,微微一笑,把余竞瑶的心都耀暖了。他招了招手,余竞瑶像个孩子似的迎了过去,不自禁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殿下一直在门外等我?”
“嗯。”
“那堂上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沈彦钦眼神宠溺。
余竞瑶开心极了,被沈彦钦牵着,离开了。消失在公堂上,消失在京兆府中,消失在陆勉的视线里……
陆勉望着两人,心绪郁结。他不明白,仅仅两年而已,她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大。
当初余竞瑶把人带走,陆勉也只是以为她赌气而已。然过了两日,听闻那姑娘溺水身亡的消息,他着实一惊,接着就看到惶恐失措的余竞瑶匆匆赶来,泪眼婆娑的扯着他的衣角,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不是我害得她,真的不是我害的。”
再如何骄横,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在生死面前,依旧会害怕。陆勉给她抹着泪水,安慰她不要慌,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不是她做的,官府会还她清白的。听到“官府”二字,余竞瑶的泪流得更凶了。
“我不去公堂,我不能去!去了就毁了,子豫哥哥,他们都不信我,你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说着,她扑倒陆勉的怀里,放声嚎啕起来。
陆勉僵了住,虽和她从小熟识,这却是二人第一次亲密接触。余竞瑶小小的一团,贴在怀里柔软得像个小动物,无助地颤抖着。陆勉的心像被一直手攥了住,紧得无法呼吸,他怜爱地抚着她的头,泛起的保护欲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不去公堂,我不会让你去的,没事了,有我在,都过去了……”
时隔两年,那种心疼的感觉陆勉依然能感受到,他伸手想要抚摸,然怀里空无一物,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过去的事,真的能当做没发生过吗?不管是曾经还是如今,她对自己的帮助依旧无视,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能相信。陆勉伸出的手掌紧握,所有从指尖的一切,他一定会寻回来。
……
这事算是过去了,流言渐渐淡了下来,倒是更多的人讨论起宁王妃在公堂上是如何镇定自若,逼得人家无言以对。道这个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变化太大,这一嫁简直换了个人。再想想这宁王的起步,好像两人还是很登对的。
余竞瑶听在耳,思虑在心。在外人看来,二人越走越近,可她怎么总是觉得两个人的心贴不到一起,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她敏感极了,甚至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若有若无。明明就不是生理期嘛!
这件事,让余竞瑶明白了沈彦钦对她也有不在乎的时候。不是说这个案子和自己的清白,而是自己这个人,他就从来没怀疑过吗?为什么自己过往的记忆一丝不存?为什么自己和曾经那个国公小姐的差别之处如此之多?他从来都没有疑心过自己的身份?毕竟是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啊。
这种不在乎,让余竞瑶产生一种久违的不安,他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这个人都不在乎了。
“王妃,喝药了。”霁颜悄悄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余竞瑶的思绪。
余竞瑶望着那碗,颦眉凝思。
“还有几副药?”
“两副吧。快用完了。”
已经快两月了,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看来在这个时代,不孕真的没那么好治。
见余竞瑶脸色暗淡,霁颜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王妃不要心急,这才多长时间,慢慢来一定会有的。”
余竞瑶笑了笑,把药碗中的勺子拿了出来,如往常一般,端起碗蹙眉一饮而尽,这样起码能让苦短暂一些。
虽然明白沈彦钦不许她再提此事,是怕自己伤心。但余竞瑶对孩子的渴望强烈到入骨入髓,一个女人对成为母亲的向往是本性。她渴望做母亲,更希望能和沈彦钦有个孩子,这样的人生才算完满。
每每忆起公主的孩子,余竞瑶都会想象如果沈彦钦做了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驸马一样喜不自禁,想到这,余竞瑶就想要迫不及待地给他生个孩子。
“吃了这两副,再去拿一些。”余竞瑶含着蜜枣,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