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宣孤独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温顽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正在颤抖。
章宣在害怕?
温顽环顾四周,没有危险的预感。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章宣从衣服里掏出那块似玉玉像,右手轻轻摩挲着玉像表面,表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温顽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过了几十天,章宣突然良心发现,开始意识到把姬惋制成玉像的事是错的——这当然是错的!但当初能毫不犹豫命令自己儿子砍死姬惋的家伙,过了几十天突然能把良心找回来,温顽死都不信。
章宣叹息一声,将玉像塞回衣服里,终于推开椅子起身。
她推开门,外面传出更洪亮的鬼哭声,鬼喊鬼叫裹挟着一声声人类的哀鸣。
那群被章宣遣走的下人去而复返,每人手上都握着一个点燃的火把。
穿着最华丽的那位婢女冲到章宣面前,哭哭啼啼地请求道:“夫人,外面出大乱子啦,您赶快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吧!”重点是,这真是请求,章宣不发话,这群婢女没一个敢真的逃走,否则一旦事后追查,她们个个都是逃奴。她们只能请求章宣和自己一同逃走,才能真正走出这里。
她们仍然是守规矩的。
此刻,还没有人意识到,百鬼乱行的可怕。
温顽光是听那些鬼喊鬼叫就能估计出来,这座城池里已经到处是鬼,彻底被它们控制。逃走?不必等到出城,城门一定有大鬼守着,这座城池的人不可能活下去。就像小妆村时一样,除非也有人像巫闲云那样建立道场,用阵法保护。温顽看看周围,暗暗猜测,或许姬家就有阵法,否则此刻那些鬼早就该闯进来了,哪里会给章宣这么长的时间发呆?
章宣冷着脸看向那个对她说话的婢女。
婢女抖了一下,就跟几分钟前的章宣差不多。
“夫人,奴,奴婢……”她说不下去,深深地低下头。
章宣摇摇手,“行了,你们害怕的话就自己逃走吧,我不走了。”
“这……”婢女慌忙说,“那么奴婢也留下来陪着您!”
她身后那群婢女也一个个不甘不愿地附和,表情全都没崩住。
在到处都是惨叫声与哭喊声的背景音里,有几个人能够像章宣这样不动如山?
还要强行留下,强行做忠仆,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极了,演都不想演。
要不是怕被当逃奴,她们谁也不会管章宣,扭头就会走。
“少废话,你们留下来有什么用?我要去看看念儿,你们都走吧!”章宣不耐烦地拧起眉。
温顽倒是很有共感,毕竟面前这一个个都满脸不甘心留下的表情,搁谁看了都会觉得膈应。
“可是……”
“我要跟念儿单独谈谈,不需要有人跟着,你们自行离去,不要来烦我。”章宣再次说道。
“是!”这次一串婢女异口同声地答应,兴高采烈地握着火把转身跑走。
章宣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温顽看得恶寒。看来,这群离开的婢女,恐怕走了也是凶多吉少。
那么章宣为什么还留下,甚至是单独留下?
难道,今晚的异变,章宣本人是早知道的?
温顽疑惑地缀在章宣身后,她现在不再懊丧不能走出去,似乎,跟着章宣能看到更多秘密。
章宣果然是去了姬念的院子。
这大爷,还在睡。
有几个下人在门口团团转,他们既不敢进去喊醒姬大爷,也不敢逃走,只能边转悠边郁闷。
章宣的到来,让他们都松了口气。
她的到来,还给了一个“好消息”。
“外面很乱,你们先各自离去吧,不需要留下,回家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各自去避避。”
章宣对这些下人说话时便没有板着脸,她说得轻声细语,令人本能地信任。
几人各自感恩戴德地谢了几句,都迫不及待地逃走了。
同样,章宣又一次回头看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又一次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冷笑。
温顽回头对那几位自以为逃向生路的人致以小小同情。
也就小小了,梦里的一切都是两千年前的事,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何况,两千年,距离她太遥远。
温顽更感兴趣的是,章宣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她跟那些下人不同,下人不敢开门,她敢。
推开房间的门,章宣走到床边,轻轻摇动姬念,“念儿,快起来。”
姬念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接着睡。
也就他敢对章宣视而不见了。
章宣对这个儿子一向宠溺得很,不肯打也不肯骂,温顽笑眯眯抱着手臂看热闹,她倒要瞧瞧章宣要拿这个油盐不进的大爷怎么办?她这热闹正瞧得开心,就见到章宣猛然拉下脸,狠狠揪住姬念胳膊上一小块肉,狠狠一拧。
“哎啊啊啊!”姬念大叫着从床上跳起来,“谁,谁敢打我?”
“我。”章宣瞪她一眼。
“哎哟。”姬念借着黯淡月光看清她的脸,有气也不敢发了,抱着胳膊委委屈屈地爬起来。
“快点起来,还赖在床上干什么?”
“您之前不是跟我说要好好休息吗?”姬念边抱怨边穿上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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