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就留在外面,再也不回来。”
“外面是很好的地方吗?”田文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没人搀扶他,他自己爬到床边拿走拐杖,扶着拐杖站起来,然后慢慢走到门边,来到众人面前,两只眼睛定定地望着安强,满脸都是嘲讽,“你觉得,你比我强,你能做得比我更好?”
“这不难吧?”余劲本能地嘲笑他。
“哼。”田文阴冷的目光从安强身上移开,停留在余劲的脸上。
“你找死?”余劲骂道,要不是蒙惇抓着他,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田文只是不断冷笑,但并没有再说任何难听的话,就像一个硬撑的草包。
“怂货。”余劲嗤笑一声,连揍他的兴趣也没了。
“就这样决定了,我等天亮,你们要留在这里等死,就等着吧。”安强返回隔壁。
安强走了,房间里剩下的人顿时都有点尴尬,毕竟,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要不我们也走?”温顽倒不怕,但他要试试余健的态度。
“你们本来就是从外面来的人,如果想跟着他一起离开,我倒是不介意。”余健说完,扭头就走,他的态度毫不掩饰,他一定要留在这里,哪也不去。温顽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固执。
“其实,以我们村子里的情况,是不适合报警。不过……阿强说得对啊。”田树的态度却有一丝松动,他回头看着余健,略有些意动地劝说道,“不如我们暂时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住一段时间,过了风头,再回来。”
“谁知道这避风头要避多久?”余健冷冷地问。
田树叹了口气,“阿健,你不要太固执……”
“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走,你们谁想走,明天跟着他一起去。”余健狠狠将拐杖在地上跺了几下,他要结束这个话题,他不会劝说任何人跟他走,也不肯接受任何人来劝说他。
田树突然问:“阿健,你是不是舍不得……留下来的东西?”
他说这句话时悄悄看了温顽和蒙惇两眼,他们都看着别的地方。
但温顽很清楚田树说的是什么——
她和蒙惇做阿飘时已经偷听过,在这个大山村里,还有一件祖先的遗物。
光是“祖先的遗物”这五个字就足够惹人遐想了,何况余健为了它竟然连丢命的危机近在眼前也不在乎……她肯走才怪,竖起耳朵听着。
余健瞟了田树一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温顽通常把这理解为:默认。
余健坚定地相信,它能救他。
田树慢慢走到余健面前,压低声音:“它藏在哪?”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一压低后就更显得模糊,平常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唯独三个人,一个是近在眼前,也知道他意指的余健,另外两个当然是温顽和蒙惇。
“你想从我这里套话?”余健抬起头,两只眼睛黑黝黝的,好像地下水里漩涡的中心。
“你别以为我也像你一样贪婪!”田树生气地跺着拐杖,“我跟你不一样!”
“那你就别问。”
“……”
“走吧,你害怕,就跟他们一起走吧,带着你儿子,你孙女,别回来了。”余健冷笑着说。
“我不走。”田文坐在床边,也冷笑一声,“去外面是这么容易的?出去住,有钱吗?”
一个题目把房间里所有人都问住。
余劲掏出几张红票,“我这里还有几百。”正是白天温顽给他的那些。
“呵呵。”田文躺下去,“几百块够几个人住?能住几天?出去了也迟早被送回来。”
余劲看向温顽。
“我觉得这里挺危险的,如果你们不想留下,我倒是不介意帮忙。”温顽大方地说。
她就算没钱了,也可以找一间没人的旅馆房间入住,也就是装人的时候需要用到一点。
“你真大方。”田文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蕴含的情绪绝对不是赞许。
眼看着话题即将走到危险的边缘,温顽说:“反正,只有两种选择,走或者留下对吧?”
“走的人,你愿意带出去?”田树问。
“我可以。”温顽大方地说。
财不露白,但既然已经露了,索性更坦然些。
“你们谁要跟我一起走?”温顽问。
除了她和蒙惇,房间里一共两个家庭,余健余劲父子,田树田文田歌谣祖孙三人。余健是一开始就说定了不肯走的,余劲拿出那几张红票,应该有松动的意思。田树问她愿不愿意带人走,或许和余劲是一个想法,田文么,她看不懂,他直接倒下去睡觉,谁也不搭理。最后一个是田歌谣,也在睡,她是倾向将这个孩子带走的,不然,凶手迟早也不会放过她。
看着门前那一颗颗人头,温顽明白这个暗地里的凶手有多残忍,这种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放过她。否则,这凶手砍下这一颗颗头颅时,也不会如此冷静,如此迅速,这些截面,若不是快刀,是砍不出来的,可见这凶手有多决然。
田歌谣睡得香甜,对于大人的争执,她毫不在乎,也不明白。
温顽主要是等余劲和田树的回答。
“我不走,我要等那个凶手来。”余劲却抓着刀坐在床边,“而且我要陪着我爸。”
“……那么,我也不走了。”田树咳嗽两声,换换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也要留在这?”温顽十分惊讶,之前最热衷打听离开途径的人不就是他?
余健警惕地看着田树:“你是为了什么留下?”
“别把我想成其他人,我没有什么目的。”田树平静地说,“只是,阿文不走,我也不走。”
“原来是为了儿子,真是感人肺腑!”余劲不阴不阳地说,似乎对田树挺瞧不上。
这次,余健也没有再阻止儿子,显然他也并不相信田树那番说辞。
但无论他是否愿意相信,结局都显而易见了,房间里她和蒙惇以外的四个大人都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