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赤。
容子修走了进来。
容佩玖下意识便站起身,走上前,恭敬道:“伯父。”
褚清越也站起身,向容子修揖道:“容宗主。”
容子修笑道:“不必多礼。”说完,走到书桌前坐下。
对着容子修的笑脸,容佩玖很不自在。自她修杀道开始,容子修便再未对她展过颜。平素见了她,不是无视就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容佩玖早已习惯。
“可是在挑选历练之地?”容子修看了看地图,抬头笑着问容佩玖。
“是。”容佩玖答道。
“可想好去哪了?”容子修又问道。
“未曾。”
“想来,东陆初阶弟子历练之地,你二人都已去过了罢?”
“是。”
“是。”
容佩玖与褚清越答道。
“褚公子天资过人,对褚公子来说,这些寻常之地,恐怕早已腻了罢?”容子修问褚清越。
褚清越笑了笑:“不知容宗主有何高见?”
容子修不语,伸出一指,点向地图的西部。
“不死城?!”褚清越眼睛一亮。
容子修笑而不语。
褚清越又问:“不死城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听说这城门开启不易,容宗主可知如何开启城门?”
“开启城门之事,自不须褚公子费心。”容子修笑容可掬,“你与小女、小九只需倾力历练便可。”
听到他说“小女”,褚清越会意,双手抱拳:“多谢。”
容佩玖却被容子修这一声“小九”惊扰,浑身不自在。
事既已谈妥,容子修便起身向外走去。
两人雀跃无比,容佩玖开始期待不死城之行。
却听到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你来啦!”
褚清越抬头一看,来人是容佩玖的母亲晏衣,远山黛眉,妙目盈满笑意。
容子修答了声“嗯”。
容佩玖的心瞬间阴沉了下去。
“可是小九又惹了什么祸端?”晏衣瞥了容佩玖一眼,目光转冷。
“不是,我与她说些历练的事。正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告辞。”容子修道。
“我送你。”晏衣说完,也不看容佩玖,便随容子修一道走了出去。
容佩玖闭上双眼,一张脸阴沉得有如乌云压境,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其实,她已有很久不去理会这些事情,不理会便不会在意,不在意便不会难受,不难受了才能心无旁骛地攀到父亲所处的高度,甚至超越父亲,完成他未来得及达成的夙愿。
然而,人之一生,总有些烦扰是你避无可避的,任你将自己武装得如何严密,也总能寻到那唯一的一丝隙缝,钻将进来,直击心底,将已经愈合的旧伤疤重又揭开,鲜血淋淋。
父亲他,尸骨尚未寒……
额头猛地一疼,容佩玖睁开眼,对上褚清越一张促狭的脸,怒目:“褚妖怪,做什么敲我额头!”
“呆九,”他面上是素日少见的沉凝,语调舒缓,“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心者空烦忧。”
☆、第13章(改)
虽然心情有那么一段时间的不霁,容佩玖对于即将到来的不死城之行依然是满怀期待的。然而,那次历练机会,却差点与她失之交臂。就在离约定的不死城之行还有三日之时,容佩玖被罚了。
这受罚的缘由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各家族的弟子们平日除学习心法和术法之外,还有一门重要的功课要修习。这门重要的功课便是族史,族史课的授业夫子乃是族中一位名曰容念常的名德高望重的长辈。
容念常乃是个划一不二、不苟言笑之人,生平所恨之事良多,其中便包含了杀修在内。
这一日,在族史课上,容念常讲到了容家神道的渊源,自然而然地提到了神道的两个分支:禅修与杀修。
“既然杀修如此厉害,为何容家千年以来也不过出了几位?”一位弟子好奇道。
“哼!厉害?”容念常嗤笑一声,“不过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不足挂齿!你们需谨记,禅修方为我容家正统,我容家千年基业正是靠禅修才得以传承。至于为何千年以来就出了几位杀修,乃是因为我容家弟子大多为本性纯善之辈,不屑于此等旁门左道!”
“危急关头,禅修却并不能自保,而杀修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保他人,比禅修实在多了。”另外一名弟子说道。
“鼠目寸光!”容念常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只看得到它这一个好处!你可知,容家的几位杀修最后下场如何?”
“愿听夫子解惑。”
“哼!”容念常飞快地抹了一把胡须,道,“这几位杀修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远的不说,容远岐你们总知道罢?”
容舜华闻言一惊,暗道不好。
容念常继续义正言辞:“这容远岐乃是宗主胞弟,与宗主一样也是自小便天资过人。如果他能将这天资用于禅道,有朝一日必能成为超越前辈的顶级高阶禅修。可惜,他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邪道!结果,有一日狂性大发,在伤了数名本族弟子和他族弟子之后,被几家联合绞杀,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善恶皆有报,他这也是咎由自取。你们须得引以为戒,千万不可重蹈覆辙!”
容舜华叹了口气。
“敢问夫子,何为正?何为邪?”堂下角落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容佩玖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着容念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