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风声凛冽,在这座不会下雪的城市,他却好像转瞬之间白了头。
冬天,是一个适合悲伤的季节。
站在马路这头,路照双手揣在口袋里,笔直地站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红绿灯交替变换,沈遥踏着满地的风声一步步朝对面走过去。
离开他。
从他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红灯,马路中央,她停了下来,头往右偏了偏,终究没有回头。
马路对面的男人笑得灿烂,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裹在她的颈间,红色的围巾,鲜红而耀眼,像是流动的血液。
路照收回视线,低头点了一支香烟,打火机窜出的火被风吹得左摇右摆,跳跃舞蹈,烟雾弥漫。
半支烟燃尽,路照再次抬起头,马路对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路照开了车窗,寒意渗了进来,绝望找到了土壤,开始肆意疯长。
原来,他说的那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没人相信。
***
车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一家西餐厅前停下。
下车的时候,董浩江俯身帮沈遥打开安全带的扣,平日里做起来十分自然的举动,这回却觉得多了点别的意思。
有些东西,总是在无形之中就改变了。
沈遥坐在副驾驶座,绷直了身体,呼吸有意无意地屏住。
两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董浩江看着她目不斜视高度紧张的样子,在心底发笑。
果然那层纸一旦捅破,就回不了头了。
永远都回不了头。
以往的调侃嬉闹,互相挖苦,所有心无芥蒂的亲密,大概再也不会有了。
安全带的扣已经解开,董浩江却没有立刻从位置上起来,他看着沈遥颈间乱成一团的围巾,嘴角弯了弯,低下*身伸手把围巾往右边扯了扯,只是抬起手时右手不小心触碰到沈遥的脸。
沈遥往里一缩,身子绷得更直,小声问他:“怎么了?”
“……围巾歪了。”
她低头看了下又收回视线,说:“谢谢。”
董浩江手上一滞,从她身上起来,嘴角带着笑:
“怎么突然这么客套。”
沈遥怕他多想,有些尴尬地调侃道:“难道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有礼貌的吗?”
董浩江不说只笑。
沈遥拉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过头看他。
董浩江脚步跟着停下,疑惑:“怎么,不喜欢这家店?”
“不是,”沈遥思考了一阵,还是说了出口,“听朋友说这家店消费有点高,里面东西也挺一般的,要不我们换家店吧,上次我们去的那家私房菜馆也挺不错的,那天吃完我还一直惦记着。”
这家西餐厅在j城很有名,长年累月上美食杂志,但消费也是出奇的高,人均消费一千起,对于沈遥这样的工薪阶层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难道我最近看起来很穷吗?”
“不是。”
“不用给我省钱,能吃多少吃多少。”董浩江看出了她的顾虑,“我上个月接了一单大生意,挣了不少钱,就想着到这些场合来见识见识。”
董浩江一直坚持,沈遥也不好拒绝,两人在里面落了座。
服务生走了上来,微笑着问他们要不要来点红酒,沈遥立刻就摇头说不用。
在这种地方点酒,一顿饭少说都要三千块起跳,花三千块来吃一顿饭,这数字也是够让人触目心惊的了。
两人吃完饭,服务生拿着刷卡机过来收款,沈遥看着刷卡机上的四位数,心里难受了好一阵。
饭后,董浩江提议在这市中心周围散散步,沈遥应了下来。
两人沿着路边一直走,没多久来到了市中心的广场,尽管今天外面的气温已经十度以下了,仍然能看到穿着羽绒服的小孩、大人在那玩耍嬉戏,一片欢声笑语。
董浩江刚走进来,就被不远处那一家三口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们这会正站在喷泉水池旁投硬币,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添了一份温馨。
剪着蘑菇头的小孩挥了挥手臂,动作浮夸地把手里的硬币往池子里一扔,硬币从水注中央砸了过去,叮叮当当落在池底,他欢呼了一声跑到边沿处察看,又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拉着他爸爸妈妈的手,指着那个地方,声音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