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铭回到山头,并没有立刻就下山去,而是就盘坐在山上,将气机全部隐去,又成了那个邋里邋遢的年迈老者。
既然收了徒弟,那就要像个师父样子。
徒弟都快要死了,做师父的总不能撒手不管了吧?
当初离开走剑门,一去洛河边上就是十几年,打定心思就想着此生不再收徒,但为何一时兴起又收了呢?
姚三铭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张少阳有哪儿是能瞧得上眼的?
长得像根柴火,走路都带晃的,习武之人讲究骨骼惊奇,就算没有那也得下盘稳当吧。
张少阳一样不占,唯独就是脑子聪明,爱琢磨,这一点姚三铭甚是喜欢,但聪明了就容易走歪路,归根结底还是麻烦。
琢磨着琢磨着,实在琢磨不出张少阳哪点是好,但这小子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被他那几顿野味给馋住了嘴,就骗去了他几个夯实根基的把戏,姚三铭也不觉得吃亏,人啊,总不能事事都占便宜,还是得吃点亏。
这次这小子吃亏不小啊,要是能熬过来,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随后姚三铭又想到了奚婼,这丫头对少阳还是挺上心的,可惜少阳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是去欺负人家丫头,就不知道对人家好点儿?
不过转念姚三铭就摇头一笑,这种事情得上了年纪才能明白啊,就像他,年轻时候光想着做天下第一,成天拿着把剑就往外跑,身后各种各样的女子跟了一大堆,自己不还是跟着傻子一样的不开窍!
那夏侯恭翎其实也没说错,姚三铭啊姚三铭,你也挺负心的。
俗话说的好,人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记那唯独一二分好事即可。姚三铭没那么潇洒,在洛河边上十几年,每当安静坐下来的时候,他就会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咀嚼咀嚼,一分甜味九分苦味。
好在姚三铭不是那死钻牛角尖的人,嚼着嚼着,倒也没偏激到损了修行,折了道行,反而是逐渐的就看的淡了。
要问当初有没有喜欢过小师妹?
姚三铭心里是很清楚的,喜欢,还喜欢的紧。
当初小师妹下山和自己走南闯北的时候,名声还不显,而那时的姚三铭已经被称作姚剑仙,剑道一途有几人能如此?小师妹无非就是那一大群抬头仰望他的女子之一。
于是这丫头一咬牙就要去挑战整个江湖,一步一步硬生生杀到了剑榜第四,当初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要学剑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剑道高手。
当小师妹满怀期待的等着姚三铭夸奖,却只等来简单的‘挺好’二字。
小师妹身后也曾跟了一大群仰慕者,她还曾专门带到他跟前,一个个指给他看,原本小师妹以为姚三铭会勃然大怒的,可惜姚三铭没有,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挺好’。
于是这丫头便彻底生气了,又去捅了一遍江湖,到处都是仇敌。
姚三铭心想,何苦来哉?这江湖是这么简单的地方吗?别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就连他这位势头正盛的剑道第一,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江湖仇杀,既然将人踩到了脚底,就要有被人反踩回来的准备。
只是教了小师妹那么久剑法的他,却始终没把这个道理教给她,等到她只剩最后一个口气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明白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么些年下来,姚三铭有时候就想,如果当时一直把小师妹带在身边,是不是结果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如何能让她死心塌地的待在身边呢,办法不是没有,只需要他一句话而已。
可惜这句话,姚三铭是说不出来的,即使再来一次,大抵也说不出来。
盘坐在山巅的姚三铭缓缓睁开眼睛,面色如常,气运池中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
......
远在江陵的兰拓寺前,一个枯败老和尚坐在石头上,旁边是一条湍急大河,按理说佛门之人讲求清静,一般参禅都是在寺院禅房,静心问佛,可这老和尚偏不,听着河水震天响,他只顾自己闭目养神。
面上只剩一张老皮的老和尚,嘴唇微微动着,估摸着是在念经,在他身后有一面笔直的峭壁,壁上有一条细若游丝的水流,被风撩得左右乱摆,就是不曾断掉。
往远处,河边上有一个小和尚望着河水在发呆,从他目光看出去,无非就是一株水生杂草,几片长得正茂盛的叶子被水冲的胡乱晃动,小和尚也不嫌烦,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过了一会儿之后,老和尚念完了经,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觉因啊!”
觉因小和尚还在发呆。
老和尚捡了一块小石头,朝觉因扔了过去,正巧砸在觉因的头顶上,顿时将小和尚打的一激灵,随后赶忙站起来,摸着被砸疼的头,嘟囔道:“师父,每次都用石头砸,你就不能叫我一声。”
“叫你有用为师还会用石头砸?”
觉因嘿嘿一笑:“师父你得叫大声点。”
“再叫大声啊,说不定这根线就断了。”
“觉因啊,那水那么好看啊。”
“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看得这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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