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我在荻花楼对萧独所说的。那夜这小子假作大醉,傻兮兮的对我说,他喜欢我,想为我而举世无双。
“自朕的故人死后,朕已经很久没有跟人下过棋了。”
我一字一句道,而那对碧眸幽暗,犹如一片结冰的死沼,让我捕捉不到一丝一毫情绪波动的痕迹。
“好,那本王就陪你下一局。”
刹那,我心底的火苗飘摇起来。
他会是萧独么?
若他是,为何我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不愿放弃,故作失手弄掉了骰子,伸手在地上摸索,顺势摸到他的足下,抬头时,我的脸距离他的胯部仅一尺之遥。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让我嗅不出他本身的气味。
乌绝动也未动,不知是坐怀不乱,还是僵住了。
萧独画过这一幕。那画被他藏在最私密的角落里,仿佛是某种不敢触碰的禁忌,揉了又揉,生怕被我看见似的。
我知晓他其实是不敢。
他生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口让我低下头去伺候他。
可越是不敢,越是渴望。
我仰起头去,嘴唇半张着:“大王让一让,朕的骰子掉了。”
乌绝的喉结明显抖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我按住他的膝盖,手指微微收紧:“陛下,还玩不玩棋了?”
他呼吸稍乱,胸膛起伏的幅度也大了些。
我勾起唇角,身子蜿蜒凑近,咬住他的狼氅下摆,朝里看去,想一窥他的身上是否有着与萧独一样天生的狼形胎痕。
忽然,我下巴一紧,被捏住了。
一团粗硬的毛压上来,厚实的狼氅在我的脸上磨擦了几下。
“陛下既然这么急着献身,本王也就不客气了。”
我的心倏然一沉,将乌绝一把推开。这种反应,哪里像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子?我挣扎起来,双手被乌绝一把攥住了,整个人被拽到他椅子上按住,他松开一只手,指间夹着一个小瓷瓶,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像是缴获了什么战利品一般。
“这是什么?”他用拇指撬开瓶塞,嗅了一嗅,“曼陀罗汁……不会是陛下献身时,打算一并献给本王的礼物罢?”
我知他定然误会了,定了定神道:“那是朕用来止痛的。腿伤时时发作,疼痛难忍……”
“哦?陛下如此好心,把止痛药借给乌歌用?”乌绝嘲弄地一哂,“人闻不出来,狼却不一样,陛下若想对付本王,还是别用这招……”他低下头,凑到我鬓边,“陛下要输定了。陛下如此引诱本王,怕是误认为本王是陛下的那个故人罢?”
我愣住,没料他会如此单刀直入。
“可惜了,本王不是萧独,是他的异父胞兄,陛下认错人了。他死了,三年前就死了。那时本王与乌顿逃了出来,看着他葬身火海。他是被陛下你,亲口下令赐死的,陛下忘了么?”
他一字一句,俱像尖刀剐心,我颤颤嘶吼起来:“别说了!”
“若是忘了,本王来帮陛下长长记性。他死的时候,满腔怨恨,不相信是陛下要杀了他,直到夺来你给楼沧的诏书,看见你的笔迹,他就像疯了,嘴里一直喊着,萧翎,萧翎!!”
“别说了,别说了!”
心底的旧疤被生生剐开来,我语不成句,剧痛难当,眼前倏然便模糊了。我立时想掩,却没来得及止住淌出来的泪水。
“你……你哭了?”他有点惊诧。
我闭上双眼,他既然不是我的独儿,哭,又有何意义。
眼角被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像是在替我拭泪,可这感觉太快,如同蜻蜓点水,我睁开眼,只见乌绝飞快地挪开了手。
“本王最讨厌男儿掉泪。”
——大费周章地来试探,结果是白白折辱自己的一场闹剧。
我讥诮地一笑,将泪水敛去:“不知大王觉得朕演技可好?”
乌绝盯着我看了半晌,碧眸寒光凛冽:“好极。”说着,他将我双腿一抓,搁在桌上,“不知陛下这残疾是不是也是装的?”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任他按住我双膝一捏。我早已碎裂的膑骨发出咯吱的轻响,乌绝的手猝然一松,像是这才相信了。
我掀起衣摆掩住双腿,戏谑道:“如何,残得彻不彻底?”
乌绝未答,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的整个人一下陷进他厚实的狼氅间,头挨到他结实的肩膀,身子被圈进他精健的手臂。这个陌生人有力的怀抱竟令我有些恍惚。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了。
拥抱我的是万人之上的龙椅,和高处不胜寒的无边孤寂。
我情不自禁地在他肩头蹭了一下,乌绝身子一僵,我才醒过神来,忙将他手臂挣开,他一个趔趄,把我扑倒在软毡上。
我的膝盖猝不及防地碰到了滚烫的凶器。
时间似乎凝固住了,须臾被拉扯到无比漫长,我一时木然,一动没动,乌绝在我身上趴了半天,才缓缓撑起身子,我一抬眼,就瞥见他面具缝隙里露出的耳根红得触目惊心,心里咯噔一下,他把毯子往我身上一扔,便站了起来。
“睡罢,本王对陛下你没兴趣。”
冷冷掷下一句,他转身就出了帐子。
分明被撩拨到了,却不肯表现出来,这个乌绝王,装模作样的,有点正人君子的虚假做派,不似寻常的蛮人,有趣得紧。
我头晕脑胀,扯起被毯,一闭眼就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尿意憋醒了,睁眼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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