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定,吾自会来寻你们。”
陆全城也目睹了惨剧,正气愤不已,听他说得郑重,话里又透着怪异,满心不解。因为自从认识龙潜以来,他都是轻描淡写、好整以暇的,从未说话如此慎重过,待看黄进依然昏迷未醒,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他强要出头,心里一阵紧张又佩服,无法细问下去只得应道:“我们省得,道长要多加小心。”
哪知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蒙面女就被打倒在擂台上了。
龙潜抬步向擂台走去时,忽然明白了万不可公审邵幕达的用意,只是为了引乔青露面入彀而不惜残杀孩童为饵,如此行径说是毫无人性也绝不为过。
但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人单力孤,如此出头定讨不了好,只有尽量延迟爆发正面冲突,静待良机为好。
龙潜灵机一动,决定暂以热血青年来麻痹对方,边走边捋着右耳的悬头穗叫道:“诸位,卡小环升天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芸芸众生应布善行仁,积功累德,多行善事,人死为大,老君超度。”
万不可想起这位道士了,他是群豪中唯一一个发现自己和十旗使到场的人——也许只是巧合被他看见——便道:“万万不可,道长果然非同凡人,嘿嘿,那就请上来做法超度罢。”
明着是让来做法超度,实则是让龙潜无可拒绝地走进他们的包围圈——四个旗使在台上,十余个掌门则环坐在擂台周围。
龙潜聪明绝顶,怎能不知万不可的用意?想起师父教的儒家经典《孟子》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越是艰难胸中豪气越盛,对面千万人是没有的,不过十余人罢了,吾往矣!
手中尘尾一挥挺直胸膛,撩起道袍角蹭蹭地走上台,说道:“玉清元始天尊慈悲,道法云,天生万物自然而生,自然而有,自然而灭。不可人为多造杀孽,伤身残体也是不可。”
朱清标看着龙潜慢慢走来,在他们预设的环节里从未想到会有一个道人出现,仔细观察下来也未见有甚武者的气息,笑道:“呵,这不是刚才给卡小环救治的小道士嘛,难得难得,请问尊讳怎么称呼?”
龙潜双手结印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道号天霄。诸位既是需要超度,不知要做何种超度?”
台上面的情况已尽收眼底,李建宁被捆在柱子上一直盯着他看,没觉得有甚畏惧。作为人祭的年轻人已经醒转,眼中依然是生无可期的绝望。
只有归乔青正在暗中运气,她是可作为盟友的人选,遂决定先以超度跟对方大谈道法,尽量替她争取疗伤时间,拖得一时是一时。
朱清标见龙潜模样生的俊朗,转头跟简续笑道:“这天霄道长好一副俊俏的模样,十二郎你何处寻得的标致郎君?”
简续略一愣便恍然大悟,也是一脸的坏笑。只是刚才听八旗使喝问还有谁要出头时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这道士是他带来的,若有甚不对恐牵连到自己。便也仔细打量了龙潜,除了感觉他胆子大些外,就是大袖飘飘的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路上偶遇的。”简续道。
“四旗使的春风堂就喜欢收俊俏的郎君为徒,十二郎,你就等着受赏吧,嘻嘻。”朱清标小声吩咐道,“此间事了,把其他的人都做了,这个雏儿给我留下带走。”
龙潜正在施礼,听见他们的调笑,想起包有才也曾说过自己有条件,当时还不甚明了,现在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眉毛微抬眼中闪出了一丝杀气。
万不可不置可否地道:“万万不可,十郎你小心打眼了。”
简续一高兴便抢过话头问道:“天霄子,怎么超度还要分几种吗?”
龙潜平缓地道:“第一种十方超度,设坛做法事把附近的孤魂野鬼招过来进行超度,最是功德无量。第二种是先人超度又称亡人超度,一般会用超度科。第三类是冤魂——”
“不要十方超度。”一听说要招附近的孤魂野鬼来,不少人,包括简续都是背心一凉,大伙儿都是江湖人物,也还是信奉鬼神,便道,“给死人念念经即可,搞这么复杂作甚。”
“既要超度,不可过简。须要首先斋戒,设斋供奉以积德解愆,和神保寿涤杂染除嗜欲也。其次须要设坛,召请神将,备招魂幡、设阴阳坛,摆上亡人牌位,鲜花供果、三茶四酒,三荤四素,香宝蜡烛,米饭馒头,还得有纸钱——”
“你这道士好不晓事,等你登坛做法,咱们还要不要开香堂了,少啰嗦,快点快点。”简续有点不耐烦了,心想,原来是个糊涂道士。
这时院角树上有人叫道:“阿青,原来你在这里,哈哈,可让我找着你了。”
万不可闻声喝道:“呔,是谁!哪位江湖朋友到了?不如现身一见。”
那人从树上跃下,呵呵笑道:“这就来嘛,稍安勿躁,打扰各位做法事了,见谅见谅。”
附近的群豪被吓了一跳,居然没一个察觉有人藏身树上,纷纷呼喝叫骂出手拦阻,哪知那人轻身功夫极是滑溜,左一拐右一荡尽数避开,竟无一人碰到他的衫角,瞬息间来到了高台边。
“这不就现身一见了嘛。”
说完整整袍衫,挺直了腰板一步步上了台阶,文绉绉的全身上下无一丝江湖气息,倒像是朝廷官员。
细看那人二十五六岁,细眉大眼,嘴角带笑,手拿折扇,头戴漆纱笼冠,身穿浅青圆领袍衫,脚蹬乌皮靴,腰跨一个大囊袋。
朱清标沉声道:“兄台好轻功,不知师承何人,敢来我三河盟闹事?”
年轻人抠抠头说道:“在下是来寻阿青的,哈哈,终于被我找着了。无心闹事,无心的——你认得这门轻功?我那小师傅只说叫九霄步法,他一直不承认是我师傅,所以在下也不知道到底师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