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早就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在兼之那些被小意讨好的过往,越发让他觉得曲径就应该像只讨食的小狗般乖乖的匐在自己膝下,语气卑微的恳求自己的爱怜。纵使以后不要了,想要毁掉了,也容不得别人来捡。
就犹如传言那样,即便曲径是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帝国瑰宝,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渴求爱怜的普通少年,对他情深似海,真心一片。
思及至此,傅臻原本就不踏实的心,因为这些细节而变得更加浮躁。与此同时,曲谦昭和曲径相处的摸样,又让他联想起平时曲清岚照顾曲径时的情景,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即便是曲径的兄长,那样子也太过暧昧。
再加上那个立场未定的陆明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曲径的身边竟多了这么多人。并且每一个,都和他或多或少有些暧昧关系。
莫名的怒意将傅臻笼罩。
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抓住曲径的手,试图把人拉开。
“你找我有事?”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曲径没有躲闪的意思,可眼中素有的温柔却逐渐褪去,化作一抹冰寒,差别对待的态度十分明显。
而傅臻的神色在和曲径肢体接触的瞬间,也变得有些恍惚。
隔着单薄的棉质布料,曲径纤细的腕骨不过合起手掌,便能轻而易举的控制在手心。至于手腕和袖扣间露出的那一点肌肤,更是温润细腻,如玉如瓷。稍微用力,便添了一抹红痕。
傅臻的心脏因这些微的碰触而剧烈的跳动,而随即压抑的怒火便被曲径冷若寒冰的眼神点燃。
好,很好。傅臻忍不住收紧握着曲径手腕的手掌,眉宇之间也多了些暴戾。
“你每天就在做这些?”
傅臻面带讥诮,眼神嘲讽至极,可话语间暗藏的嫉妒味道,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请您自重。”曲径皱起眉,挣脱了开来。心里却琢磨着如何在给他加一把刺激。
傅臻这种人就是你说爱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当你不愿意理他以后,他就会上赶着凑过来犯贱。
而曲谦昭也看出他的打算配合着将人拦住,把曲径挡在身后:“不好意思,我曲家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的确。”傅臻冷笑,然后他绕过曲谦昭死死的盯住曲径:“可作为曲径的老师却不得不提醒他一句,招惹自己的兄长,也未免太饥不择食。”
这便是直言讽刺曲径淫荡,在帝国,这样的诋毁对于遵从神明的兽人来说便是最大的羞辱。
傅臻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可尚未想出合适的弥补,曲径就突然笑了。
“就算我饥不择食,又与阁下何干?”这次曲径对傅臻的称呼连老师都不是,直接换成了最为冷淡的阁下。
原本的澄澈的眼也被潋滟氤氲,变得魅惑诱人。曲径踮起脚,主动环住曲谦昭的脖子,微微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而后,他故意回头看着傅臻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曲径眼中显而易见的厌恶让傅臻在瞬间失去了方寸,而曲径和曲谦昭突如其来的亲密更是让他难以自控的瞠大了双眼。
因为曲径在和他订婚期间,连一根手指都没让他碰到过,如今却轻而易举的吻住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定是故意的。
如果说他之前对曲径是言语上的轻蔑,那么曲径现在就是再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他的脸。甚至将他的自尊脸面一并生踩到地上。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傅臻死死盯着曲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曲径却像是彻底腻歪了他一样,往曲谦昭怀里蹭了蹭,做了个暗示。
曲谦昭心领神会的将他抱起,然后向傅臻扬起一模挑衅的微笑,带着曲径离开了培育室。
培育室内只留下傅臻一人。巨大的愤怒和难以言说的羞辱感让傅臻思绪汹涌,连呼吸都透着压抑和愤懑。
无法在保持平素伪装的温和,他抬起脚,狠狠地将方才曲径与曲谦昭坐着的椅子踹到在地。
木质躺椅四分五裂的声响稍微缓解了他内心的破坏欲。
傅臻喘着气,站在了原地。
直到良久,他才终于冷静下来。沉默的将之前折腾的满地狼藉收拾好准备离开。突然,地上一抹快要消失的圆形水痕引起了傅臻的注意。
他心下一动,找到了培育室内的记忆晶石。
不只出于什么心里,傅臻犹豫了一会,才用颤抖的指尖将晶石点亮。
场景回放。
同样的情景,换了一个角度,就变得大相径庭。
被他极具讽刺意味的话语所伤,曲径背对着他之后的表情满是屈辱,而眼中那抹氤氲也并非是什么勾人的手段而是无法隐忍的泪意。
重要的是,曲径并没有真的吻上曲谦昭,他做这样的动作,不过是为了找个体面的理由可以从傅臻面前逃离。
决绝而执拗,又从不愿示弱弯下脊梁,这的确是他熟悉的那个少年。傅臻的眼中神色极其复杂,以往曲径最容易引起他欲望的模样如今却变成尖锐的针,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尖上。
记忆晶石依旧在慢慢回放,回到傅臻进门之前他和曲谦昭笑闹时的场景。
少年的笑容温柔而美好,眼角眉梢皆透着犹如蜜糖般的甜腻味道。
可傅臻的内心却因此泛起隐约的刺痛感。因为他发觉,曲径在他面前,一次这样的笑容都没有出现过。
低下头,傅臻的心里五味陈杂。这段回放让他再次坚定了一个信念,那便是曲径确实是爱他。然而这样的感觉却不像以前那样让他满足且试图利用和支配,反而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曲径的难过和心伤。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应该对曲径好一些,不,要更好一些。
第四条因果线微微颤抖,上面的裂痕又加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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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离开了培育室之后,曲谦昭便按着曲径的意思把他送回到曲清岚的研究室。
可能缘着都有事,研究室内空无一人,只有摆在窗台上的培养皿中的绿植还有些生机勃勃。
曲径走到自己的位置,曲谦昭也一并跟上,黏在他的背后看他收拾桌面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