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会越长越大吧?”师父写出这些字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
卢玳有那么一会竟然表现出了更少见的自卑——想当初他那么大,再看现在他这么大,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虽然元婴的时候,卢玳认为自己是会变成原本形态的,但那确实至少还要几十年。况且,变回原来的形态,也不代表和原来一样大。但是,关于体型的问题,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我会努力学习变化之法的。”那意思是师父长大,他就变大。
师父现在再投一次胎的心情都有了,突然,他醒悟过来自己和卢玳这么谈,只会越谈越不对劲。明说才是最正确的:“玳儿,我和你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师徒之义。”
这下像是被雷劈了的就是卢玳了,按理说他才刚刚意识到和师父可以发展出另外的关系,但为什么面对着师父的拒绝,心口有些不舒服呢?
“徒弟知道了……”卢玳低头,感觉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毛都耷拉了下来,浑身上下都觉得恹恹的,明明刚才还那么兴奋。
师父看着卢玳,被他从个小毛头一点点亲手养大的徒弟,前世的时候虽有管教,但更多也是尽他所能的溺爱着卢玳。今生再见,无力的变成了他,但师父也是尽他所能不给卢玳拖后腿,并在精神上帮助他的。
如果可能,他也不希望这么打击这个天之骄子的孩子。
但是做卢玳的道侣?师父摇摇头,只有这件事不能答应,因为他对卢玳并无那份心思。
“师父,我去睡一觉。”卢玳说着,没等看到师父回答,起身就要朝内室走。
几十年没睡觉的修士,想去睡觉了,师父看着背影,在心里对自己说: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可又猛然一惊!不对呀,刚才那情况,分明玳儿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哪里会打击这么大?难道我想错了,玳儿实际上早对我有想法,刚才只是借机会说出来?
师父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多想,这事已经断了,就让他断了。
师父想得甚好,却不知道天总是不如人意。
卢玳坐在内室的床上,皱着眉,其实他不是打击之下真的想睡觉了,他是真元不稳——《悟真篇》随心本意,最根本的就是要心中坦荡浩然,求而不得就是忌讳之一。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卢玳甚至想到了强抢,他要个晚上能抱着一块睡的,竟然还得不到?可那不只是道侣,还是师父。这苦情的滋味,竟然让他的心境有了一丝波动。
师徒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若是没捅破,可能他们俩就一辈子师徒相亲相爱下去了。既然揭开了真想,再想自欺欺人糊上窗户纸就没可能了。
卢玳想要师父,但不希望师傅痛苦难过的心情,还在想要的上边,所以用不得巧取豪夺的手段。却又放不了手,那该怎么办?
纠结了半天,卢玳突然笑了,暗骂一声自己真傻。还能怎么办?追呗!
首先,想办法让师父不再把他当做徒弟看待。
***
半个时辰后,重新坐回原地的卢玳,盯着师父看了整整半个时辰。卢玳感觉有些心塞——想得容易!但到底怎么样才可能让师父不把他当徒弟啊!师父本来就是他师父啊!他也想一辈子当师父的徒弟啊!当然,道侣也是不可能放弃的!
两辈子以来什么经验都多,但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前纯情老魔,面上虽然一脸平静,实际上在心里对自己咆哮着。
卢玳太专注于自己的心情,所以没发觉,师父那边的心跳实际上也比平常狂暴了不知道多少倍。
师父原本也经常被徒弟专注的看着,但那目光是徒弟对师父的,好奇、憧憬、不解、天真、诚挚……无论如何,那是并无攻击性的目光。而不是现在这样,炽烈灼热得像是烧起来的火,让师父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兹兹的冒起烟来了。
师父最近总是想卢玳长大了,可追根究底,正是因为在他心里,卢玳是个孩子的印象更强烈,才会在对比之下,一次次的让他发出这种感慨。师父一直都没法自家的徒弟当成一个成|人看待,无论他已经变得如何的强大。不过这下子,师父真的知道卢玳是个男人了。
只有男人,才会有这种赤礻果礻果的充满欲|望的目光。
师父被看得如坐针毡,但比起没经验的徒弟,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对这个初尝渴望滋味的徒弟来说,那反而会变相的成为一种鼓励。师父决定以平常心,或者至少表面上的平常心继续对待卢玳,总能让他慢慢冷静下来的。
殊不知,师父就这么端坐着在卢玳的眼神下一脸平静的看墙,哪里能算是平常心?
初恋老魔卢玳混乱了一会,首先发觉了这种不对劲,不由得暗乐:师父果然不是无动于衷,必定也是动心了的。他正想着如何利用,外边赵家家奴一声通禀,打断了他的思绪:“卢仙长,家主与两位长老,稍后要来拜会。”
卢玳差点就说:关我屁事!现在对他来说,什么好友,什么祖师爷,全都靠边站,能让师父心甘情愿的做他道侣才是头一位的。
但师父却如蒙大赦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叹气不打雷,赶紧掏出石板写字:“玳儿,我如今的形态,若去实在是不方便,也就只好你自己前去应对了。”
“师父,因为我倾心于你,所以你竟然连和我并肩而立,也不愿意了吗?”卢玳看着师父,还是那烧人的眼神,但配合着他的话,除了|欲|望,静海渲染出了悲壮的意味。
“玳儿,我不知道你这小子竟然还喜欢胡思乱想。”
“那就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卢玳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
师父两辈子下来,也是清心寡欲过的日子,也有人想与他结成道侣,但大家多是平和的商量着。若无意就放手,充满了修士的淡然。曾经看到的那些追求和吹捧,大多也源于对方有着适合双修的体质,根本上还是为了修行。
这是头一次,师父看到了什么叫非卿不可的激烈,不是为了修行,只有纯粹得刺眼的情感。
师父忍不住扭过了头,不敢与卢玳对视。
“傻孩子,我们怎么可能永远在一起呢?”“轰隆!”
这次雷劈在卢玳脑袋上了。
“身为凡人,修仙成圣,脱出轮回,都做得到,不过是永生相伴,师父又怎么能试都不试就泄气呢?”
师父心说:我哪里是因为不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泄气啊!但这话要是真质问出口,就更不对劲了。恼羞成怒的憋红了脸,不明白题怎么莫名其妙就拐到这种问题上去了?
他举着石板:“玳儿……”
卢玳的手摸着师父的龙爪:“师父,你想多了,徒弟说之前那些话,并非是朝着情|爱之事去的。但只是徒弟和师父,难道就不能一辈子在一起了吗?”
被卢玳摸着龙爪原本对师徒俩来说是很普通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偏偏这次,一股酥麻感觉从指间传了上来,师父整只爪子都木了。
幸好卢玳很快放手:“师父,我知道你现在恼我失礼,我去应付那些赵家人了。还请师父消气。”行了个礼,卢玳走了。
独自留下的师父一肚子的闷气没处撒,这简直就变成了他无理取闹了!
***
仙奴们已经收拾出来了一处花厅,两个家奴正在摆放着灵果灵酒,卢玳一挥袖子,又添了几样果品,一坛灵酒也落在了两位家奴身边。
“且换上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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