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三个男人齐刷刷的望着云笑,知道她所说的话没有错,如若云墨知道,现在的皇上是假的,必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且他们也曾把他算进去了,但最后却迟疑了。
“笑儿,四年的时间,你爹手中的兵权已不若当初的坚硬,其实更多的实权在夜家的手中,若是找到你爹,和夜家相对,肯定要两败俱伤,而这势必引起东秦的内乱,内乱一起,其他国家就不会坐视不管,那西凉军以破竹之势攻破东秦的边城,我就成了东秦的罪人,这样就算得到皇位,还有何脸面去见父皇,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嗯。”
云笑细想,确实如此,他用四年的时间建成了神龙宫,而且爹爹手中的兵权只有一半,夜家一定是保太后和现在的皇上的,要不然他就是乱臣贼子,那么乱的就是东秦,苦的就是百姓。
“那么蓝大人仍是神龙宫的人了。”
云笑挑眉,想起蓝清伦每次高深莫测的样子,便一肚子火,这小子最好别栽在她手上,否则有他好看的,云笑皮笑肉不笑,阴沉沉没的样子,害得伊玉轩和上官霖不由得替蓝清伦提着一颗心,两人面面相觑,那伊玉轩微微挑出笑意。
“是的,我和他就是神龙宫的掠花,弄影二人。”
“幸会,幸会。”
云笑装模作样的抱拳,一侧的慕容冲眼见没什么事了,早伸出手拉过云笑:“我带你逛逛庄院。”
“好。”
慕容冲带着云笑出去,掉头吩咐上官霖和伊玉轩:“你们都小心点。”
“是,宫主……”伊玉轩应声,等到主子走了出去,掉过头来望向上官霖,却发现这男人眼瞳中隐有纠结,似乎很不舒服似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竟是云姑娘的身影,伊玉轩不由得心惊,探过身子轻声的开口。
“王爷不会喜欢云姑娘吧。”
上官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色一沉,罩上寒霜,阴森森的开口:“你乱说什么,本王怎么会喜欢那个刁钻阴险的女人。”
他的手到现在还不能动呢,伊玉轩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已不会看错的,但是主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所以他才会如此提醒上官霖。
听着这位上官王爷欲盖弥彰的话,只假装不知,淡然的笑起来。
“那是我想多了,我是怕宫主想多了。”
上官霖一下子明白了伊玉轩话里的意思,既然他能看出来,很可能曜也会看出来,到时候即不是麻烦,让曜如何来做这件事,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摆正好心态。
“走吧。”
上官霖大踏步的往外走,伊玉轩紧跟上他的脚步,在后面叫起来:“兄弟,一起走啊,那么急干什么?”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大厅内,忙碌去了。
这座庄园,并不在烟京城内,而是在郊外,隐于半山腰,四周有坡崖,专人守着,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四面居高临下,有人上山一目了然,所以没有多大的危险,而且别人最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庄园,并不以为是什么秘密的居所。
庄园内,到处都是天然的屏障,大叶的青郁树木,还有芭蕉,不时有幽径穿插在其中,这些幽径都是四周运来的石子铺成的,而这些天然的绿色树木,都是山上原有的树木,并没有砍伐,而是任其自然的生长,他们围圈了起来,然后在中间建了房屋,便成了一座天然的绿色庄院。
云笑跟着慕容冲的身后逛了一圈,不由得感概,这心思真是慎密啊,就是这天然的屏障下面,隐有机关,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里真不错啊。”
云笑赞叹,慕容冲浅笑氤盎,陪着她在里面穿梭,阳光从枝叶间穿透,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自然温和,抬头看天,天色已不早了,她还有事要做呢。
“慕容,回去吧,医馆还有事呢?”
其实她挂心的是哥哥云祯,不知道他倒底想干什么,这一次她要认真的和他谈谈,留在京城意欲何为。
“好,那我们下山吧。”
慕容冲应声,伸手抱了她,一闪身往自已的寝室而去。
因为云笑现在是女子,所以要换回男子装束,还要易容。
两个人回室,换了衣服,易了容,一路奔山下而去。
山下有马车候着,上了马车,便往烟京城奔去。
慕容冲把云笑一直送到医馆门前,才松了手放她下车,自已命令前面的车夫驾车离去。
云笑站在门前,直到马车消失在人流中,才回身走进医馆,婉婉和雁眉正在店内忙碌,今天的病人有点多,所以一早上大家都在做事。
店内的病人,很多都认识云笑,一看到他从外面进来,便抬首打招呼。
“冷公子好,冷公子好。”
云笑一一点头,婉婉抬首看到主子,早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嘟起了嘴,不乐意的开口:“主子,你走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担心。”
“我没事。”
云笑淡淡的扫了婉婉一眼,看出这丫头确实有点心急,可是她也没办法啊,慕容把她带走的时候,她还醒呢,那男人根本不告诉她,就把她带到那庄园里去了。
“对了,婆婆早上来看过你了,见你没在,又走了,说晚上和陌尘还有惊云过来看望你,她们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你陪我去一下云王府吧。”
“行。”
婉婉知道主子心里惦记着云公子,所以爽快的应声,回头和雁眉打了招呼,自已到外面雇了一辆马车过来,侍候着云笑上了马车,两个人一起离开医馆去云王府,因为是白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云笑并没有直接去云王府,而是到离云王府不远的茶楼坐下,吩咐了婉婉从后门去请云公子过来。
茶楼里,人不多,云笑直接去二楼的雅间坐下,小二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这里格外的安静,因为街道偏僻,店面又小,所以人很少,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婉婉去了不大的一会儿,便领着云祯过来了,两个人直接奔上二楼,婉婉在外面守着,云祯进了雅间,看到云笑正倚窗往街道上望,神态似云卷,肆意漫然,不由得心胸一紧,似水流过。
“笑儿。”
云笑回首,眼神隐有清冷,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云祯坐下来。
云祯依言而坐,他着一袭蓝衫,温文儒雅,一脸的笑意,赏心悦目,瞳底隐有流动的潺潺溪流,清彻透亮。
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他的眼睛永远是温和如玉的。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峰牙关去,已经一个月,如果再不回去,只怕有人发现端睨的。”
他在峰牙关,好歹是个有官职的人,一失踪便是一个多月,将士们怎么想,那峰牙关内有上官曜的爪牙,如果这事传到京城,只怕无端惹起风浪,现在她知道了那皇帝是假的,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笑儿,你真的想哥哥回去吗?”
云祯柔声开口,那声音能掐出水来。
云笑一怔,抬首,只见他的眸底是晶亮的光泽,那盈盈光泽中,似乎在企盼些什么,定定的望着她。
云笑心内咯噔一声,总算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一些事,难道云祯对她?
想起了这念头,便立刻否决了,他怎么可能有这想法,自已想得太猥亵了,如此高雅的云祯,如此温柔的云祯,只不过是不放心她,不喜欢慕容冲而已,怎么会对自已的妹妹起了心思。
这可是乱一伦,她即便灵魂不是笑儿,可是她的身,她的血,都是笑儿,和云祯一脉相承。
“嗯,哥哥,我希望你回去。”
“好,那你陪我一起回去,别待在这里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云祯忽然毫无预警的伸出手紧握着云笑的手,他指间热量灼人,而且眼神深邃,激动的开口。
云笑被吓了一跳,赶紧挣开云祯的笑,凝眉冷望过去。
云祯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他的心入了魔吗?
她是他的亲妹妹啊,他怎么敢想,云笑陡的起身,周身的冷汗,清瞳泛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我不会去峰牙关。”
如果他真的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念头,她希望他乘早断了的好,否则伤害的是彼此,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
他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如若知道,即不是失望透顶。
“笑儿。”
云笑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云祯会千里迢迢的回京,又赖在京城不离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的魔魅,如若自已再对他温柔,只怕是迫使得他陷得更深,所以从此刻开始,她和他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好自为知吧,我言尽于此了。”
云笑说完,一甩手拉了门离去,门外,婉婉一看主子出来,赶紧和她一先一后的下楼,看主子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
茶楼的雅间内,云祯把脸埋在大掌内,一动也不动,整个身子激烈的颤抖着,有羞耻,也有绝望,他想隐瞒着笑儿的,可是笑儿那么聪明,还是察觉了,他只想单纯的陪在她的身边的,可是现在连这个小小的企盼都没有了。
云祯憎恨自已生出这不耻的念头,悲恨交加中,忍不住扯自已的墨发,低低的轻呜,好似绝望的小兽,发泄着心头的沉闷。
云笑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回医馆连话都没说。
她做梦也没想过,云祯竟连对她生出这样的情思,自已可是把他当成哥哥的,而且还是那种很喜欢的哥哥,到头来,这一切都改了味。
马车内,婉婉见主子脸色阴骜难明,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见了云公子便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云公子惹到了主子,关心的询问。
“主子,是不是云公子他?”
云笑脸色一沉,清冷的开口:“别提他。”
“是。”
看来是真的惹到主子了,婉婉心底叹气,云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主子的个性,还惹主子干什么,早点回去不好吗?省得主子担心,还有边关的王爷呢,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两个人回了医馆,便见到有人在等着她们。
竟是夜无昀和巧凡,巧凡一看到云笑便恭敬的唤了一声:“冷公子。”
云笑点头,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而且夜无昀过来,一定是为了治病,自已何苦为难他们呢,领着两个人去了后楼,楼前吵杂。
一进后楼,夜无昀便关切的询问。
“你怎么了?脸色很白,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
云笑抬首,只见夜无昀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似乎刚才所说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一侧的巧凡飞快的走过来,紧张的追问:“冷公子,你没事吧。”
婉婉知道云笑不想提刚才的事,赶紧走了过来招呼:“夜公子坐下来吧,主子没什么事。”
夜无昀一撩衫摆,举止优雅的坐下来,抬首望着云笑,云笑坐在主位上,婉婉奉上茶水来,经过刚才的调和,她的脸色已好多了,虽然仍有些白,但已没有先前的厉害,莹莹瞳仁望向夜无昀。
才几日不见夜无昀的脸色竟然比以前更白了,而且瘦了一大圈,虽然瘦,倒是没影响他的风姿,依旧风流倜傥,不但是容颜,就是那气质,也是高雅的,疏离的,好似天上缥缈的云彩,高洁而悠远,使人触摸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你寒毒又发作了。”
云笑轻声问,夜无昀微点了一下头:“昨夜发作的比以往的厉害,所以今天才会过来。”
“嗯,看来你的寒毒很重了。”
云笑轻啜了一口茶,既然答应帮他医了,就不会失言,抬头望向婉婉:“把我的药箱取来。”
“是,主子。”
婉婉取了药箱过来,云笑示意夜无昀过来:“这寒毒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但是还不至于要人的命。”
云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银针扎了夜无昀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来,神容浅浅的指了指:“看,血是青黑色的,不似一般人的红色,所以要一边放血,一边用药物补血,另外银针扎穴,使得那剩余的毒素不会再侵入新的血液中,假以时日,便会痊愈的。”
夜无昀盯着手指上的血,确实是青黑的,和一般人不同,清幽凌寒的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
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不惜给他下毒。
又或者是和他的爹爹夜思源大人有仇,这倒是极有可能的,而他便成了倒霉的棋子。
云笑先给他放了血,然后用几根银针分别扎向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最后拿出自已制的丹丸递到夜无昀的手上:“每日吃一颗,另外我开了药单,你照单每天吃药吧,良药苦口,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了。”
夜无昀安静的坐在云笑的面前,任她收回身上的银针。
一动不动,如一尊圣洁的莲花,高雅,舒卷。
可是那冷漠依旧,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
云笑也懒得理会他,他高雅也好,疏离也好,成仙也好,都不是她该管的事。
她只知道,自已负责医人,医好了他,他便欠她三次人情,到时候是要还的。
“婉婉,拿笔墨纸张来。”
婉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在刚才,她看这位无昀公子,竟然看呆了。
怎么可能有人维持着一个表情,这么久,虽然很美,可是却让人感觉很累。
他的眼神,悠远,缥缈,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在他的眼底,这样的人,竟然视一个丫鬟的命为命,还为了她,和流星追星打了起来,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才会看呆了眼。
小楼之上有笔墨纸张,婉婉噔噔的跑上去,很快拿了下来。
云笑起身走到桌前,笔走如游龙,很快便写了一张药单,交于巧凡,淡淡的开口:“把这个买齐了,煎于你家公子喝,疼痛会逐步减轻。”
“是,冷公子。”
巧凡应了一声,夜无昀总算站了起来,眼瞳微染上一些光华,淡淡的望了云笑一眼,抱拳:“有劳了。”
说完领着他的婢女巧凡离去,巧凡临去时,眼瞳扫了云笑一眼,欲言又止,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给冷公子添麻烦了,那个人很可能还会对他动手的。
云笑也不去看他们,只顾收拾自已的东西,眼看着夜无昀高大的身子走了出去,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
“夜无昀。”
夜无昀没回头,但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她的话。
云笑叮咛他:“你医病的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只怕这病就是白医了。”
夜无昀一怔,眼里染上浮世惊华,心无波澜的人,也被这样的话干扰到了,他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婉婉看着他们离去,转身望着主子,小声的嘀咕。
“你说夜公子真是怪人一个,主子可是救他了,既不高兴,也没啥表情,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啊,换做一般人可是高兴死了,明明是将死的人,忽然一日说用不着死了,不是该高兴吗?”
云笑收拾好药箱,抬首望了外面一眼,已失去了夜无昀的身影。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很多,但是你肉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也许他今天的性格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何必在意别人什么样子,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事。”
“是……”婉婉抿唇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动手整理房间的东西……
景福宫,皇帝上官曜的住所,此时拢着一片灯光,亮如白昼,大殿一侧的长方形软榻上慵懒的靠着一人,明黄浅薄的袍子,宽大的云袖,轻搭在榻沿上,微睑的眼目,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张俊异的脸,墨发轻泻,说不出的清润,懦雅之气充斥。
大殿静谧,太监和宫女远远的守候在各个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似乎已睡了,若是扰了他的清梦,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忽然,殿门有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小亭子失失慌慌的飞奔而至,扑通一声跪下来,喘着气儿开口:“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那好梦正酣的人,陡的睁开眼,凌寒阴骜,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竟然是冷月,他梦到自已把冷月压在了身下,那男性的象征,竟然坚硬如铁,紧紧的抵着身下人纤细的身躯,正准备更近一步的动作,竟然被打扰了,上官曜此时愤怒不已,一目扫去,焰火升腾,好似恨不得立刻斩了小亭子,吓得他一个抖索,不知道自已又怎么惹到皇上了。
上官曜正待发怒,眸光无意间瞧见自已的私处,竟然隐有动静,隐疾不治而愈了,当下心头大喜,难道说是因为他心动了,虽然心动的对象是个男子,可是他的身子竟然有感觉了。
这真是太好了,上官曜瞬间一扫而空的冷寒,周身的狂喜,大殿笼罩上暖流。
“说,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的话柔缓下来,前一刻杀机四布,几乎欲吞噬掉人,这一刻却又温暖如三月的骄阳,小亭子在这一冷一势中,备受煎熬,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善变,不过此刻可没时间深思,赶紧小心的回话。
“皇上,御医来报,中德宫的昭容娘娘小产了。”
“什么?”
上官曜陡的起身,一身的明黄荡出浅浅的波纹,金光闪耀。
虽然对于赵昭容肚子里的孩子不喜,可他倒底是自已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竟然没有保住,上官曜愤怒异常,不过倒还能冷静,因为他自已的身子有用了,后面还会有血脉的。
“立刻摆驾中德宫。”
上官曜飞快的起身,人已往外面走去,小亭子一挥手领着殿门前的几个人跟上前面明黄的身影,上官曜因为心急,也不待太监们奋好软轿,一出殿门,脚下一惦,人已腾空而去,踏着月色,直奔中德宫而去。
小亭子和几个太监打着灯笼,一路随尾而去。
中德宫,安静无比,里里外外的灯光,照得大殿如同白昼,寝宫隐约传来凄婉的哭声,伤痛欲绝。
这哭声不是别人,正是中德宫的赵昭容,望着小产出来,血肉模糊初具雉型的胎儿,几番哭得死去活来,侍候她的丫头一边哭一边安慰她:“娘娘,你身子骨未好,千万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赵昭容哪里理会婢女的安慰声,看一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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