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一把,“薛大夫乃是本宫和皇儿的救命恩人,还未来得及感谢,正巧一同出巡。”
柔柔的声音,薛妙妙却是好不习惯,陆蘅已经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身后,“容夫人若是休息好了,那臣便告知启程。”
隔着绞纱,似水的眼波仿佛能穿透一般,那声将军听在耳中,会比陆郎二字更含了深意。
“将军何须如此冷酷无情,到了行宫,还要劳烦薛大夫来给皇儿看看脉。”
“自有御医会过去。”陆蘅的话毫不退让。
盖在绞纱下的红唇微微抿住,抬眼看着他们二人亲昵的姿态,外界时有传言兰沧王不喜女子,恐好男风,从前她是不肯相信。
但何曾见过他为其他人遮挡日光,那眼神虽冷,却是大不相同的…
时至此刻,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嫉妒,如藤蔓缠绕上来。
皇上的恩宠,六宫权势,都算个什么?万万不及陆郎对自己当初的一分好!
不欢而散,各自登车往行宫进发。
陆蘅以小妹身体需调养为由,特许薛妙入车厢坐着。
身下晃晃悠悠,薛妙妙还在惦记这那一望无际的沃土,若能租到自己手里,该会产生如何大的经济效益呢?
“兄长说,到了行宫就有更美的山水景色,我生了十八载,这回还是头一次出远门的。”陆绣轻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唐青青替她围上纱巾,这才将窗帘打开一角,让她能够看到远处历历山野。
之前薛妙妙已经用现有的条件尽可能地排除病因,简单的出血时间检测,加上体表紫癜,可以断定有血小板减少的病情存在,单看血液的稀释程度,贫血倒是不甚严重,而以她的免疫力低下的表现来看,粒细胞不会太高。
至于程度多深,也难倒了薛妙妙,如果此时能有一份骨穿报告摆在眼前,必然就能一目了然。
血液系统疾病成因复杂,很难单独下诊断,不过对症治疗的方案大抵是相同的。
但在详细的问诊和查体之后,薛妙妙有了一个重要的体征发现,那便是陆绣的脾区有明显肿大。
触之超过肋下缘大约寸许,而陆绣明显没有感染症状,进而进一步印证了她的诊断。
自幼生病,体表紫癜,但自发出血情况并不多见,在薛妙妙的心里,已经给她下了大致的诊断。
最有可能的,便是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此病年轻少女多发,从幼儿时期发病的亦不再少数。
“一切都会好转的。”她只是淡淡鼓励地报以一笑,再无多话。
此时,脾切的想法,已经在心中有所萌芽,只是她还不敢贸然拿陆绣开刀,前期的调理至关重要。
她的小身板太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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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行宫,分配安置妥当,已经入夜。
灯火阑珊,郁郁葱葱的山林隔绝出行宫的秀美雅致,雅致中又透着无比的惬意。
天子果然享受的极致。
唐青青按照薛妙妙的方子煮的花生衣红枣薏米粥,按时给陆绣送了过去。
两人单独相处时,唐青青的眼光总是含着无比的幽怨凝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还会劝他几句。
随着对薛妙妙的医术越发了解,心中对他的仰慕和惋惜之情便越加浓烈。
晚间收拾完桌案,唐青青忽然拦住她的去路,“薛大哥,你可曾想过要娶妻室?”
正在翻书的薛妙妙手上一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目前尚无此打算…”
她绕过一边,唐青青就跟上来一些,“这些天见你给绣儿妹妹诊病,知你心地善良,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若薛大哥不嫌弃,青青愿意…”
“青青姑娘误会了!”薛妙妙抱胸站在她对面儿,四下看了看,鼓起勇气道,“其实,我所仰慕之人,正是将军。”
为了让唐青青彻底死心,又不甘心暴露自己的女儿身,薛妙妙索性心一横,继续道,“不论如何,薛某心中已经认定了将军,对女子再无任何想法。”
一片死寂,唯有窗外蝉鸣越噪。
这一次,唐青青没再说一个字,而是捂着脸,扔下手中的活计,推开他转身跑了出去。
心中满是因为说谎的愧疚,也只好任由她消化一阵子好了。
岂料,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苦口婆心,“青青姑娘,薛某已经言明,唯有如将军那般铁血男儿,才是心中所向往,你我是绝无可能的。”
身后人不言,亦不动。
“妙妙所言,本王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
竟然是兰沧王的声音。
薛妙妙只觉得脸颊火烧一样地烫了起来,转身,见他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还有些许的狡黠藏在里面。
活脱脱是一副大尾巴狼的表情…!
“你…偷听别人谈话,有失风度!”她的指责,没有任何效力,陆蘅微微一叹,“若不是当了一回小人,怎知妙妙对本王这一片真心呢?”
捂住耳朵,薛妙妙连忙往内室走去,“方才是为了拒绝唐姑娘才说的气话,当不得真。”
却被他从后面拥进了怀里,凉凉的气息喷在耳畔,“随本王去个地方,有件东西要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