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鸷点燃一支烟,他不慌不忙地吸上一口,这才悠悠地答上冷小台的问题,“恩。”
李鸷说,那小子生前最讨厌媒体逼逼他,现在他死了,再让那帮孙子写来写去,说什么身败名裂崩溃自杀,我替他丫丢人。
冷小台的家人我没找到,就他妈就跟个没娘的野孩子似的,死了都没人收尸,我就行个好,给他收了。他朋友里我只认识你,就只告诉你了。
“为什么告诉我?”冷小台轻轻撵着一叶彼岸花,这花他不喜,不吉利。
之后是半支烟的沉默,李鸷紧了紧风衣,他体寒,山风有些凉。
“我命短,活不长。告诉了你,别以后逢年过节就他墓前冷清了。”
这座山头被雨水浇了个遍,空气里混着一股子泥土的腥气。冷小台蹲在那里,发现这风是湿的,他整个人都像浸水了一般,沉。
眼见着快要入夜,山风冷得冷小台打了个寒颤,他终于站了起来,抬手扯掉了李鸷嘴里的香烟。
“您还是好好活着吧,别急着下去见他。他难得清静清静,冷小台可讨厌你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沉默,车子停到了闵奂公寓的楼下。冷小台没有急着去解安全带,因为车厢里正酝酿着一场对话。
“btw是他出道的最佳时机。”李鸷摸出一支烟,以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开了头,“不得不承认,综合能力上你比他更出彩,但公司一直有拿杨絮帮他炒热度...”他打开车窗,让烟雾散出去,“冷小台来办公室找过我,让我把你换回去。”
“然后呢?”冷小台明知故问。
“我骗了他。”
李鸷说,“我跟他说,今后会安排你个人出道,否则那小子不会就此妥协。但你知道的,有冷小台在东唐的一天,我就不会放你出来抢他一分羹。”
所以李鸷雪藏了闵奂五年。
李鸷:“你们太像了。”
李鸷仰在车座上,后视镜里映着副驾驶上那人的脸。冷小台每次装有心事时便会无意识地轻咬下唇,这也被李鸷收进眼底。
冷小台了解李鸷,尽管是当着当事人‘闵奂’的面,李鸷也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罪行。一句‘我不会放你出来分一分羹’说得天经地义,他明明是毁了闵奂大好前程的罪魁祸首,却毫无忏悔之意——仗着自己命短,肆意妄为。
“您真潇洒。”冷小台发自真心地评价,“酷。”
说着他去解安全带,这段无意义的对话也该结束了,“...李总,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冷小台。”
冷小台推着车门,动作一僵。他茫然地回头去看李鸷,李鸷也在看他。
“没什么。”李鸷掐了烟,神态自若,“我就是想叫一下这个名字。”
“.......呃,您开心就好。”说完,冷小台甩上了车门。
电梯维修,冷小台不得不爬了十三层的楼梯,他头抵着门,懒懒地扒拉着钥匙串翻找着正确的钥匙。试了几把,好不容易找对钥匙打开门,他连鞋都懒得换,直接扑到卧室的大床上。
好累,他想,他装闵奂,简直漏洞百出。
他倒不认为李鸷仅凭一个下午的相处就识破他的身份。临走时李鸷叫出的那声‘冷小台’,八成也就是脑子一抽,李鸷这人任性,想什么干什么,冷小台是知道的。
不过说来惭愧,虽然他一直标榜自己是闵奂的好友,但其实他对闵奂的生活并不了解,不仅找不对家钥匙,这些年闵奂和什么人有过怎样的接触,他都无从知晓。更甚的是,他可能...连闵奂到底是个什么性格都琢磨不透。印象里,练习生的时候俩人几乎形影不离,闵奂每天练舞练歌吃饭睡觉,话不多不少,冷小台没记住几句。他就知道闵奂讨厌晴天,爱发呆,讲话还没逻辑。
他双手枕在脑后,搜刮着那点可怜的记忆来揣摩闵奂的习性。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反正他演技不咋地,不知不觉就会暴露本性放飞自我了。哎,顺其自然吧。
冷小台向来心大如盆,这么想着,他成功地宽慰了自己,裤子一蹬,心平气静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