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已经影响不了他,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眉间微蹙,甚至微微的有些扭曲。
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让他如此愕然。
“本官当然知道,站在本官面前的是何人。只不过,一个月之前,当今圣上已经颁下圣旨,立皇长子为太子。当今天下的太子,是皇长子裴念深,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太子,也是只有一个的。”
韩若诗和韩子桐都变了一下脸色。
我听着,心里也咯噔了一声。
裴元灏已经册立念深为太子了?!
……
不知为什么,也许我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吃惊,只是,也有些意外。
当初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常晴已经怀有身孕,到现在也早就应该生了,难道她生的是位公主?所以裴元灏才会册立念深?
不知为什么,我会有些不安的感觉。
心里还有些乱的时候,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响起——“请公子恕罪。”
直到这个时候,裴元修才淡淡的一笑:“你是朝廷命官,依朝廷规矩办事,何罪之有?”
“谢公子。”
说完,他顿了一下,似乎将要开口,但又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望江亭都安静了,只剩下风声,水声,充斥在周围湿润的空气里。
我一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起身,这在别人眼里,自然是不知进退,而现在就算背对着他,我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到我身上,背后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让我微微的颤抖着。
“这位是——”
“……”
终于,到了不能不面对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
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我僵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轻寒!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黝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仿佛岩石一般粗粝而坚毅的气质,这些都没有改变。
但他的脸——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能不信,眼前看到的,他的左边脸颊,竟然有一大块狰狞恐怖的疤痕!
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拼命的眨了一下眼睛,甚至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却越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几乎蔓延了大半个额头,和左边一半的脸颊,伤疤一直延伸到了眼角下。
幸好,他的眼睛还完好无损,但正因为完好而明亮的眼睛,越发显得周围的伤疤狰狞恐怖!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难怪刚刚,韩若诗和韩子桐的眼神都那么惊愕,他们都是被这块伤疤给惊住了!
可是,他的脸为什么会——
我傻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那狰狞的伤处,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之前杨金翘对我说过的话——
“尤其,他还受了伤。”
“听说是宫里走水倒了一座大殿,他在里面,正好被一个塌下的梁柱砸中了,所以——”
……
难道,这就是他受的伤?!
这就是他当初为了救我,火烧集贤殿,被倒下的梁柱砸中,烧伤了脸?!
“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他,之前在心中不断涌动的,所有的恨意,愤怒,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只有心疼,酸楚,无奈,阵阵涌上心头。
难怪……
难怪,扬州城的人说他是“面厉如夜叉,心慈如菩萨”,原来那句话,是真的。
面厉,如夜叉……心慈,如菩萨……
原来,夜叉和菩萨,居然可以这样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存在着,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了我,受这样的伤害?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痛如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他的脸,想要知道,他到底为了我,还受了多少伤,承受了多少苦。
可就在我一伸手,就快要靠近他的脸颊的时候,轻寒突然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的神情,似乎还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一盆冷水,猛地迎头浇下。
我满腔的酸楚仿佛被那一眼冷冰冰的神情浇熄了,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难道,他在怪我?
“轻——”
我正要开口叫他,话刚出口,就看见他正了正脸色,然后朝着我长身一揖:“见笑了。”
轻寒……
我看着他平静得仿佛结了冰的眸子,心里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我几乎快要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夺眶而出,而就在这时,他转过头去,对着裴元修询问道:“不知这一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