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不过同窥探帝王这个罪名比起来,七殿下没被杀头,没被贬为庶民,没被流放西北或者岭南或者东北苦寒之地,已经算是景福帝手下留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下手太狠了也不好。
然后朝臣们继续提议立太子,此事必须抓紧,当务之急最要紧的事情。目前,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此事的重要性。
众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劝解者。而景福帝则是一直保持沉默。与此同时,皇子们也全都退了出去,以示清白。
二王爷有些得意,他居长,这一次未必就没有机会。至于最大的竞争,宁王周乾,二王爷心情很复杂。不过在大机遇面前,二王爷是绝对不会谦让的。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了,他未必就一定会输。因为他居长,不少朝臣都暗中表示会支持他。这让二王爷自信了不少。估算了一番自己的势力,和支持他的人的分量,二王爷甚至觉着自己的胜算很大,比周乾的胜算还要大。对于二王爷如此,宁王周乾不做任何表示。趁着这个时间,先到后宫给魏贵妃请安。
魏贵妃屏退左右,问周乾,可有把握?可有给自己留下后路。
周乾郑重说道,“有六成把握。至于后路,儿子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不过明瑜和孩子那里,儿子都已经有了安排。一旦儿子出事,她就带着孩子们即刻出京,去南方。明瑜早些年就安排了人去南方经营,经营数年下来,相信到了南方,朝廷也是鞭长莫及,为难不了他们母子数人。”
魏贵妃点点头,“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本宫也不废话。好好去做,不成功就成仁,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你能小心行事,不要到最后功亏一篑。”
“嗯,儿子明白。”
周乾低头沉思,二王爷的确是一个很强大的竞争者。看来他有必要做点什么,将二王爷彻底拉下来。
皇帝寝宫内,景福帝就说了一句话,问朝臣,对立太子有何想法。顿时,朝臣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将几个成年皇子的优缺点都说了一遍。就如早先预料的那样,有支持二王爷的,毕竟居长,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有支持周乾的,六王爷和八王爷同样有人支持。至于几个没成年的皇子,朝臣们提都没提一下。这让景福帝很不满意。
景福帝又去问勋贵武将们。勋贵武将们同皇室联姻频繁,他们的意见主观性很强,可是这也反应了某种趋势,某种形势。至少景福帝看出,几个儿子没有谁能够一家独大。就是宁王周乾有韩阁老一派的人马支持,也无法做到一家独大。
勋贵这边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也没说到景福帝的心坎上。接着景福帝就问皇室宗亲的意见。
皇室宗亲们很干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知道立太子是个什么事情。皇室宗亲们一致表态,此事请皇上定夺,他们就不发表意见。无论皇帝选谁做继承人,他们都会坚定的支持。
景福帝就感慨,到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景福帝虚虚一抬手,大家都安静下来。景福帝就隐晦的说了下,大家的提议都是有理有据,也都很有说服力。众臣正以为景福帝要决定选谁做太子,结果话题忽然一转,景福帝竟然提起几个未成年的儿子。说他们懂事,孝顺,心眼没那么多,当真是好孩子,好表率。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众臣面面相觑,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放弃成年的儿子,想在未成年的儿子里面选一个做太子?
又是薛老大人,干脆跪下来,凄厉的喊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废长立幼,这是亡国之兆啊。是国家混乱之根源啊。请皇上收回之前的那番话,万万不可行如此糊涂之事。”
景福帝气的脸色都变黑了,“荒唐,你是在指责朕乃昏君吗?何为亡国之兆,何为混乱之根源?朕看你是居心叵测,妖言惑众,是要乱人心。”
薛老大人哭诉道:“皇上放着成年的皇子不考虑,却将目光盯上未成年的儿子,这是何解?岂不知若是废长立幼,幼为君,长为臣,长定会掣肘幼君,不服管束,迟早是要生乱的啊。难道皇上就愿意看到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
“放肆!你能想到的,难道朕都想不到吗?”景福帝愤怒的想要吐血,这些大臣,正事不干,就专门同他作对。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顺心如意。
“那请问皇上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想要如何做?难道要将所有的成年皇子都夺爵贬斥吗?皇上此举,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难道就不怕给天下人树立一个极坏的榜样,让天下人都不分嫡庶,不分长幼有序。如此,天下岂不是要大乱。所谓的纲常伦理,还有谁会去遵守?臣恳请皇上收回糊涂心思,绝对不能废长立幼,种下天下大乱的祸根。”薛老大人言辞犀利。韩阁老则给薛老大人使眼色,给老夫悠着点,要是将景福帝给气死了,你赔得起吗?
景福帝当真是被气吐血了。更气人的是,朝臣们都跪下来,纷纷附和薛老大人的话,让景福帝收回成命。就连勋贵们也都跪了下来,同朝臣们一起来逼迫他。独留皇室宗亲们,还算立场坚定,无论景福帝立谁做太子,都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一样过日子。
景福帝拍着桌子大骂,“反了,反了。”
韩阁老站出来,非常直接的问道,“不知皇上想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还请皇上明示,臣等也好为皇上参详参详。”
景福帝喘着粗气,说道:“朕以为十皇子品性优良,堪为太子。”
韩阁老大皱眉头,“十皇子年不过十四,生母身份低微,不曾成年不曾历练。对朝政一无所知,而且性子软绵,关键时刻难以决断。臣等认为,十皇子难当大任,万万不能被立为太子。”
韩阁老的话,得到了所有朝臣这拥护。立一个十四岁的小子为太子,做帝王,这是儿戏还是儿戏。难道那几个成年皇子中,就没有一个能够入皇帝的眼吗?真是奇怪了。
景福帝却执意要立十皇子为太子。关于成年皇子的处置,景福帝就说实行分封制,将成年皇子们全都赶到封地上去,自此后不准进京。私自进京,视为谋反。如此就能解决成年皇子掣肘的问题。
但是无论景福帝的决心有多坚决,内阁大臣们全都不肯用印,不肯拟旨,不奉召。如此,内阁同皇帝就产生了一场皇权同内阁权利之间的博弈。
吵了几个时辰,都没吵出一个结果来,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景福帝疲惫不堪,朝臣同勋贵们只能暂时放过景福帝。私下里嘱咐太医好生看着景福帝,可别让景福帝第二天又醒不过来。
太医们连连保证,肯定不会出事,一定能让景福帝好好的入睡,好好的醒来。
接着朝臣同勋贵们一起行动,一方面要说服皇室宗亲们好歹有点立场,不要一天到晚跟着皇帝的屁股后面瞎转。另外一方面,朝臣们要通过宫中的势力,打压十皇子和他的母族。再有,就是要查找十皇子同他母族的黑历史,来说服景福帝改变主意。
十皇子母子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就尝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恶意。这让十皇子母子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命就交代了。当天晚上,母子二人都不敢用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全都倒了。就怕吃了后第二天再也醒不过来。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狠狠的哭了一回,两人都吓坏了。这还没坐上太子,就感受到来自各方的恶意。这要是真成了太子,怕是要不了两天,就会被人毒死吧。怪只怪十皇子的母族身份低微,半点势力也无。母子二人在后宫这么多年,也没经营出能够在关键时刻顶用的势力来。至于景福帝那里,都快死了,没人提醒的情况下,考虑事情自然不会那么周到。就比如,景福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执意,让十皇子母子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次日一早,宫里就有个宫女发疯,竟然拿刀去刺杀十皇子的生母。结果竟然还得逞了,十皇子的生母被刺中了两刀,当场一命呜呼。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打景福帝脸,打的啪啪响。你不是要立十皇子为太子吗,这就是后果。今日是十皇子的生母,明日说不定就是十皇子本人。
此事太过恶劣,景福帝一大早就被气的吐血。下令严查,大总管也吩咐了下去。可是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多,只说那宫女平日里受了虐待,如今十皇子母子要一飞冲天了,担心将来不能活命,所以才会在冲动下行此恶毒之事。
这理由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但是朝臣们保持了沉默,后宫保持了沉默,勋贵保持了沉默,就连皇室宗亲们也保持了沉默。不会有人站出来承认此事同自己有关系,后宫的调查,更不会有实质性的结果。在这个皇权同内阁权利的博弈之中,很显然内阁占据了上风。
仅仅只因为景福帝就快要死了,一向占据上风的皇权瞬间跌落到了谷下风。这是一个令人心酸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心酸,也必须要面对。
景福帝睁大了眼睛,扫视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庆幸,今儿景福帝总算是正常的清醒过来,今日还可以拉锯一整天,说不定今日就能见分晓。景福帝却心头冰冷,不光是十皇子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景福帝也感受到了来自朝臣勋贵甚至部分皇室宗亲的恶意。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景福帝就想再次任性一回,不谈论了。既然你们不同意朕的想法,那朕就不同你们谈论。咱们就拖,看谁拖得起。
结果朝臣们集体不干了,景福帝,你是皇帝啊,做皇帝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是再活个十年八年,别说耍小性子,就是耍大性子,朝臣们也最多说说两句,不会干涉。可是你都要死了,临死之前你还想耍小性子,还想将所有人避疯,有你这样的吗?
韩阁老就站出来,明确表示,要是景福帝不能同朝臣们一起讨论立太子的事情,那么此事就由朝臣们自己决定,大家商量个人选出来,拟旨,皇上只需要用印认可圣旨的合法性就行了。这样就轻松了吧。
景福帝就想一口血朝韩阁老喷过去。韩阁老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想用釜底抽薪这一招。要是真让朝臣们商量出太子人选,那他这个皇帝还能做什么?摆设吗?
韩阁老没吭声,不过那表情也是表明了某种态度。估计韩阁老很想对景福帝说一句,皇帝啊,你就干脆做一个安静的皇帝吧。这样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景福帝坚决不同意,韩阁老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极为强硬。一改早前凡事都让薛老大人出面的作风,事事都亲自上阵。景福帝不同意,执意要立十皇子为太子。韩阁老就干脆召集所有朝臣,大家来个投票,从四位成年皇子中,直接选出未来太子人选。
而且韩阁老还是当真景福帝的面,就这么干了。
不少人暗自惊呼,韩阁老,了不起。有这份魄力,难怪能做首辅大人。比前首辅大人有魄力多了。
正在大家僵持不下,景福帝想要发狂的时候,一个小内侍急急忙忙的来禀报,说十皇子昏迷了过去。太医已经去检查了,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景福帝手指着所有人,声音都在发颤,“你们,你们,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扑通一声,景福帝干脆利落的昏迷了过去。
朝臣们也很惊讶,彼此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办。怎么办,凉拌。一方面让太医抢救景福帝,一方面派人去查看十殿下的情况。韩阁老扫视了一眼众人,甩袖离去。真是岂有此理,在关键时刻,弄出这等时间来,是诚心添乱吗?
周乾在喝酒,就在魏贵妃的瑶华宫内喝酒。听闻十皇子昏迷过去,不过并不会致命,只是吃坏了东西,暂时昏迷而已。周乾嘴角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心道,老二的手段还真是激烈,为了那个位置,也不怕暴露了自己。
周乾招来文海,如此吩咐了一番。文海得令,赶紧去办差。
周乾冷冷一笑,老二既然主动将把柄交在他的手上,那么他自然不会客气。不好好利用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同时也希望老十能够有自知之明,懂得关键时刻做出取舍。当然就算没有自知之明也没关系,周乾自信老十一个没有成年的,没有母族支持的人是翻不出任何风浪。就算翻起来,周乾也能将他打压下去。
虽然景福帝昏迷了,可是这并没有阻止朝臣们立太子的决心。一走出景福帝的寝宫,就有人提议,趁着皇帝昏迷的时候,大家先商量个结果出来。等皇帝醒过来后,直接让皇帝用印就行了。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反正皇帝都要死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就可以不用那么去顾忌。比如景福帝的感受和心情。
韩阁老没反对,却给自己这一派的人使了眼色,既然要投票选太子,那么自然要保证票都在自己手中。
二王爷一听朝臣们要投票,顿时就慌了。说实话,二王爷虽然一开始很自信,可是见识了韩阁老的强势后,二王爷那点自信就剩下一点点碎渣子,已经是经不起半点打击。至于周乾,则是老神在在,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别看朝臣们平日里不干事,就喜欢打嘴仗。等到真的要干事的时候,动作还是很快的。准备工作很快做好,接下来就是投票。为了表示公正,大家都没有私心,还要求实名投票,并且将皇室宗亲都拉了进来,免得到时候有人说他们的投票是胡作非为,是要挟天子。
投票结果很纠结,六皇子和八皇子不出意外的,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于是纠结的就在于周乾同二王爷之间。一个占据了长子的优势,一个占据了贤能的优势。两人的支持在最初的时候几乎是不相上下。
韩阁老对这个情况沉吟不语,丝毫不表态。就在情况最为焦灼的时候,有人来报信,说是十皇子母亲被害,十皇子吃错东西,这两件事情的调查有了一点进展。但是情况不太乐观,因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此事同二王爷有关联。
群臣哗然。虽然大家不在乎十皇子母子二人的生死,可是不代表大家不在意凶手是谁。相反,大家还是很在乎凶手的身份的。在朝堂上,有的事情可以做,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说出来不被人查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一旦被曝光,那就是万劫不复。就比如七皇子私下里同张天师联络,又窥视景福帝的行踪。此事大家都能理解,都知道七皇子想要干什么。但是一旦曝光,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韩阁老一再追问,“此事当真?”
报信的人连连点头,直说此事千真万确。因为那个杀人的宫女,有查到同贤妃身边的某个嬷嬷很熟悉。而且有人记得,就是事发头一天,宫女还同贤妃娘娘身边的嬷嬷见过面。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宫女就突然行刺十皇子的母亲,这要说没一点关系,谁也不会相信。
查到这个线索后,当即就有人去贤妃那里抓拿那位嬷嬷问话,但是贤妃身边的那位嬷嬷竟然出事了,落水死了。这就很蹊跷了。说她畏罪自尽,一点都不为过。而贤妃是谁,就是二王爷的圣母。贤妃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派人对付十皇子母子。要说此事同二王爷没关系,谁会相信?没人会相信。至少在场的能够决定国家命运前途的大佬们是不会相信。就算此事同二王爷没关系,也要将此事坐实,落在二王爷头上。
来人还说,十皇子吃错东西昏迷过去,估计同二王爷也有点关系。因为送点心给十皇子的人,虽然表面看同二王爷没关系,但是深挖下去,还是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而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二王爷。
韩阁老沉吟片刻,问朝臣,“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当即支持二王爷的人就提出异议,这是不是有人在陷害?大家都知道,对于十皇子母子的遭遇,没人真的会去调查真相。之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实质的进展都没有。怎么大家要投票选太子了,就突然跑出什么线索,还一个劲的指证二王爷。这来的未免太过蹊跷,也不和常理。
韩阁老反问那发出异议的官员,这是在质疑朝堂官员的办事能力。质疑宫里审刑司的能力吗?谁说调查此事,是雷声大雨点小,谁说没人真的去调查真相。让发出异议的官员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污蔑,是要负责的。
这个时候的韩阁老,展示出无比强大的的气场,简直就是说一不二。谁敢同他对着干,他就弄死谁的态度。一干朝臣,纷纷低头,表示认可韩阁老的说法。既然有线索指证二王爷,那么此事就要慎重了。一是要赶紧查明此事,到底同二王爷有没有关系。二是要同景福帝说清楚,让景福帝心里有数。三是之前的投票,二王爷的那些票数究竟是继续,还是作废,就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韩阁老让人去给太医传话,让太医们赶紧叫醒景福帝。要命的时候怎么能够说昏倒就昏倒,真是太不负责了。韩阁老心里头叹气,对于景福帝这人,做皇帝三十几年,前面二十来年,算是个清醒理智强大的帝王。至于后面这十几年,韩阁老只能说,真是一年比一年糊涂。
到了下午,太医们总算将昏迷过去的景福帝给弄醒了。其实这样强行弄醒景福帝,只会让景福帝的身体雪上加霜。只不过朝臣们已经顾不得这些,除了皇帝死亡之外,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同立太子的重要性相比。
既然皇帝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那就坚持着先将太子给立下吧。等立下太子后,景福帝要昏迷多久都行,就是睡上一年,朝臣们也不在意。无非就是礼部忙一点,忙着准备景福帝的后事。
景福帝这一次醒来,那脸色真心难看到了极点。盯着所有人,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
好,好的很,竟然敢背着他搞小动作,还搞什么投票,简直是岂有此理。
景福帝直接问太医,“老十如何呢?”
院判大人不敢隐瞒,“启禀皇上,十殿下吃坏了东西,暂时昏迷不醒。”
“何时能够醒来?”景福帝冷冷的问道。
院判大人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需要三五天。”
景福帝真想一刀将院判大人的脑袋砍下来,这是诚心不让他好过,是吗?
韩阁老明着说,“十殿下身体柔弱,不堪为君,还请皇上三思。另外臣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关于十皇子母子二人的遭遇,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此事同贤妃娘娘有莫大的关系,请皇上明鉴。”
景福帝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焦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阁老将调查细节一一禀报,让景福帝慎重做出决定。
景福帝瞬间,如老了十岁一般。因为立太子,这些天闹出了多少事情。先是十皇子母子,接着又是贤妃母子,再接下来又会是谁,会不会所有的皇子都难逃这个魔咒。景福帝死死的盯着韩阁老,这一切就是为了给宁王殿下扫清障碍吧。
韩阁老一脸坦荡,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做过,他一样坦荡无私。至于二王爷的事情,没人让二王爷去做这些事情,怪只怪他太作了点,那么迫不及待的,他不死谁死。
景福帝连连冷笑,“好,好的很。你们这是联合起来逼迫朕,朕都明白了。”
“臣等不敢。”韩阁老带头说道。
景福帝怒斥韩阁老,“朕就是不顺你的心,如你的意,你要如何?”
“皇上这话,折杀微臣。微臣一心为朝廷,为江山社稷着想,还请皇上明鉴。若是微臣有一点私心,微臣甘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这样的重誓都说了出来,景福帝也微微变色。大皱眉头。
大家跪下,齐声高喊,“请皇上定下国本,以安人心。”
“安人心?你们逼着朕顺你们的心,如你们的意,安你们的人心,可是谁又能安朕的人心。”景福帝大声怒斥。
朝臣们跪着不起。场面又再次陷入对峙状态。
瑶华宫内,魏贵妃穿戴整齐。周乾走过来,“母妃一定要去吗?”
魏贵妃点头,坚定的说道,“如今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看你父皇的意思,真的不想将那个位置让给你。既然如此,本宫就亲自走一趟,在你父皇的心火上再加上一把柴,好让你父皇清醒的认识到如今的处境。”
周乾很担心,“母妃这样做着实太过冒险。”
魏贵妃笑道,“本宫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长康,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达成目的。”
周乾追问魏贵妃究竟有什么办法,魏贵妃却什么都不肯说。只让周乾等待消息,此去定能马到成功。魏贵妃走了,周乾只能按捺住性子,耐心的等待。至于二王爷和贤妃那里,一片鸡飞狗跳。不得片刻安宁。
魏贵妃来到景福帝的寝宫,让人通报,她有要紧事情要见皇帝。至于朝臣们,好歹也要给景福帝一点空间,逼人莫要太甚。
魏贵妃的到来,让君臣之间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景福帝也感谢魏贵妃来的是时候,本不想见魏贵妃这人的,景福帝临时还是改变了主意,让人将魏贵妃请进来。魏贵妃进到屋里,见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的朝臣勋贵,这场面着实有些惊人。
魏贵妃语气轻柔的说道,“皇上累了,需要休息,各位大人先退下吧。等个半个时辰,皇上恢复了精神后,大人们再来讨论国家大事也不迟。”
韩阁老带头站起来,魏贵妃敢这个时候出面见景福帝,目的肯定不单纯。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不用在这里碍眼了。希望魏贵妃的到来,能够让局面有所改变,最好能够说服景福帝改变主意,同意朝臣们的意见。
魏贵妃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韩阁老一眼,等朝臣勋贵们都退下后,魏贵妃又让其他伺候的人都下去。为表明清白,屋里还留下大总管同一个小内侍。
景福帝要服药,魏贵妃从大总管手里接过药碗,说道,“我来。皇上,臣妾伺候你用药。”
看着一脸温柔的魏贵妃,景福帝心里头是感慨万千,心头生出几丝柔软。魏贵妃一直微微带着笑意,让人顿生好感。
伺候完景福帝用药,魏贵妃又说道,“皇上要不要休息一会,臣妾就在这里陪着。”
景福帝摇头,“朕就这样躺着就好。你陪着朕说说话,解解闷。这些日子,朕都快被那些人给气死了。”
“皇上息怒,动怒易伤身。至于朝臣们讨论的事情,慢慢来就是了,何必急在这个时候。难道非要将皇上逼得下不来台才甘心吗?”魏贵妃替景福帝抱怨的说道。
“还是爱妃最关心朕。”景福帝本想对魏贵妃露出一个笑容的,不想笑容做到一半,突然僵硬在脸上。景福帝后知后觉的想起,宁王周乾不仅仅是韩阁老的外孙女婿,更是魏贵妃的儿子。魏贵妃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其目的是不言自明。
于是那笑容就僵住了,放在魏贵妃身上的手也收了回去。景福帝冷冷的盯着魏贵妃,“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出去,朕不想见到你。”
魏贵妃却不以为意,不仅如此,还掩嘴轻笑,似乎是在嘲笑景福帝糊涂。
景福帝气的牙齿咯咯咯的作响,恨不得当即就办了魏贵妃。魏贵妃轻声一笑,说道,“皇上想要立老十为太子,别人都不理解皇上的心意,臣妾却是理解的。”
景福帝的眼神顿时一变,“你想说什么?出去。”
“皇上放心,等臣妾说完了该说的话,臣妾就会出去的。老十出生十多年,皇上从来就没关心过一天,更没有见过几面,却突然说要立他为太子,这难道不奇怪吗?朝臣反对的那些理由,臣妾不懂,但是臣妾却知道,皇上你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景福帝瞳孔收缩,死死的盯着魏贵妃,“你说什么?”
魏贵妃轻声笑道,“臣妾不相信,皇上对一个不曾关心的,没见过几面的儿子会有多少感情。再说了,皇上说要立老十为太子,就该想到这话一出,老十母子估计会出事,却不肯派人去保护。皇上真的对老十母子有感情吗?以臣妾看,不见得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窥探朕的心思。”
魏贵妃压低声音说道,“这宫里有许多隐秘的事情,也有许多的传闻。不巧,臣妾正好听说过几件。皇上还记得九皇子吗?想当初九皇子过世,皇上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啊。那才是真正的感情。不过事情总是那么巧,谁会想到长大的老十竟然同老九有五六分相似。皇上见到老十,是不是就想起了已经过世的老九?”
大总管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贵妃娘娘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奴才的错,九殿下的死都是奴才的错。”
魏贵妃不屑的瞥了眼大总管,“你的错?你还没有资格去犯这个错。皇上,若是臣妾对外说出老九身死的秘密,皇上这一世英明还在吗?”
“你敢。”景福帝无比仇恨的盯着魏贵妃。
魏贵妃冷冷一笑,“臣妾有什么不敢的。皇上都要将我儿流放到外面去,这个时候不拼要等到什么时候?”魏贵妃哼了一声,“老九长得真好,臣妾这几十年见识了无数人,可是如老九那般的好相貌,真是少见。对了,老九的母妃是谁,臣妾差点都快想不起来了。听闻,在先帝时候,老九的生母就进宫了吧。臣妾还听说,老九的生母曾经在先帝身边伺候过。皇上你说,老九的生母同先帝之间真的是清白的吗?皇上登基不到半年,老九就出生了。明明比老八老七他们都要大,却偏偏排行行九。只因老九自小就长得娇弱,所以也就没人怀疑。”
“够了,说出你的目的。”景福帝干脆利落的打断魏贵妃的话。
魏贵妃冷冷一笑,“臣妾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希望皇上不要那么固执,有的时候能够从善如流,也是大善。皇上你说臣妾说的对吗?”
景福帝死死的盯着魏贵妃,“你都知道些什么?”
魏贵妃笑了起来,“皇上不用怕,其实臣妾知道的很有限。最多就知道老九时常来看望皇上,而且每次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事后,老九一般都会病个几天,每天都是精神不济的样子。也就难怪,他明明比许多人都大,可是看起来却像是最小的。臣妾还知道一点,老九过世后,伺候老九的那些哑巴也都不在了。或许是死了吧,谁知道了。”
“行了,你给朕滚下去。”
魏贵妃笑着问道,“这么说来皇上是同意了臣妾的提议吗?”
“滚出去。不然别怪朕对你动手。若是想要挑战朕的底线,你大可以试试看。朕立马就能下个旨意,诛魏氏九族。”
魏贵妃有些不屑,“皇上或许还不知道,皇上的旨意,如今怕是出不了这个寝宫的。”
景福帝猛地睁大了眼睛,盯着魏贵妃。魏贵妃一脸坦荡,“臣妾在皇上面前,不敢有一句虚言。”
景福帝转瞬,露出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复之前的狰狞和强势。疲惫的挥挥手,“你走吧,朕会让你如愿的。”
“多谢皇上。还请皇上原谅臣妾的鲁莽和冲动,臣妾告辞。”
魏贵妃一走,大总管就跪在景福帝面前哭了起来,“皇上,都是奴才无用,是奴才没能管束好下面人,走漏了消息。皇上,你杀了奴才吧。”
景福帝叹气一声,“皇宫这么大,这么多人,那么长的时间,总有聪明人能看出一点内情。这个不怪你,都怪本王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情来。你下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
“奴才不走,奴才就要伺候在皇上身边。”
景福帝朝躲在角落,想要将头埋到地底的小内侍看了眼。大总管秒懂,“皇上放心,此事奴才会处置干净,绝对不会有一句流言流传出去。”
景福帝冷冷一笑,“你去办事吧,让太医们进来,朕有些不舒坦,需要太医给朕扎一针。”
“奴才遵命。”
大总管同小内侍一起出去了。至于小内侍的命运,已经是不言自明。当然,也不会有人去关心。
魏贵妃平安归来,周乾松了一口气。周乾很好奇魏贵妃究竟同景福帝说了什么。魏贵妃叹气,问周乾,“有听过关于老九的传言吗?”
“老九?”周乾微蹙眉头,“儿子听说过几句,好像是说老九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不过算算年纪,应该不可能。所以儿子也没将这传闻当做真的。”
魏贵妃冷笑一声,“你以为老九多大?”
周乾疑惑的看着魏贵妃。
魏贵妃摆摆手,“总之你就当他是传闻吧,以后不要再提起老九的事情。今日也是本宫糊涂,竟然同你说起这个。”
周乾很想追问下去,奈何魏贵妃说什么也不肯多说一句。之前同周乾谈论老九的事情,本已经让魏贵妃后悔。魏贵妃向来谨慎,自然不愿意再多说下去。周乾心里头的疑问却越发的多了起来。魏贵妃突然提起老九,莫非老九果真不是父皇的儿子。那么魏贵妃去见景福帝,难道就是以此事为筹码吗?可是这点筹码,能够让景福帝就范吗?周乾着实怀疑。
景福帝见过魏贵妃后,似乎就已经是万念俱灰。召见了朝臣和勋贵还有皇室宗亲,让韩阁老亲自拟旨,他要立太子。
众臣兴奋,不过问题又来了,景福帝想要立谁为太子。
景福帝冷笑一声,“朕就如你们的愿,朕要立宁王为太子。”
众臣松了一口气,能够得到这个结果,真是再好不过。至于支持二王爷的人,只能抱憾出局。谁让二王爷自己不争气,竟然在关键时刻犯那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韩阁老一手小楷,刷刷刷的拟好旨意,交给景福帝用印。
景福帝看了遍旨意上的内容,面无表情的吩咐大总管拿玉玺来用印。大总管眼里含着泪,景福帝这是被逼的啊。被朝臣逼,被勋贵逼,又被魏贵妃逼,这让景福帝的身体是雪上加霜,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大总管很不情愿的将玉玺拿出来,替景福帝用印。大印盖上,圣旨生效。即刻起,周乾就是王朝新出炉的太子。
至于太子的册封大典,看样子是来不及了。景福帝马上就要死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去弄册立大典。等景福帝过世后,周乾拿着这份旨意,直接继位就行了。反正有了这份旨意,周乾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景福帝下了旨意后,就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剩余的事情,同景福帝已经没有关系,他已经完成身为皇帝的最后一件使命。后面的事情,自有朝臣们去办理。
周乾接到旨意的那一刻,有些傻愣,仿佛是不敢置信一样。怎么会这样,景福帝怎么会这么干脆的答应立他为太子。难道魏贵妃真的用老九的事情去威胁呢?这么有用?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别的内情吗?周乾脑子有些不清醒,等接了圣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才总算醒悟过来。他真的是太子了,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周乾很想放声大笑,很想对人说,这么多年的奋斗努力没有白费。可是转念他又想起了还在王府着急等待消息的萧明瑜母子,于是赶紧吩咐人出宫报信。
大事已定,在宫里面逗留了数天的朝臣们都已经散去。不过在新皇继位之前,京城依旧会戒严,三大营依旧会被严厉看守。对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二王爷,朝臣们也迅速替皇帝做出了处置。先将二王爷关在王府,着人看守王府,具体要如何处置,改日问景福帝,或者等周乾继位后,直接让周乾做出处置都可以。贤妃那里,也要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闹出任何事情来。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萧明瑜表面平静的带着孩子们读书,还将双胞胎兄弟放在身边,以方便随时照看。萧明瑜有些心慌。周乾被困在宫里好几天了,宫里面吵吵闹闹的,一点要出结果的迹象都没有。对此,萧明瑜很担心周乾的处境。不过今儿总是心神不宁的,莫非今儿要出事吗?
突然,外面传来咋咋呼呼叫喊声,一点规矩都没有。萧明瑜让秋月出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规矩。
秋月出去,不到片刻,也跟着咋咋呼呼的叫嚷起来,“王妃,天大的喜事啊。王爷被册立为太子了。”
萧明瑜手中的书本直接掉落在地上,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的问道:“此话当真?王爷真的被册立为太子呢?”
“此事千真万确,王爷的确是被册立为太子了。”
萧明瑜手捂心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过去数年的努力和辛苦都没晕偶白费。萧明瑜几乎是喜极而泣,拼命的忍者,这才忍住了眼中的泪意。萧明瑜对春月和秋月吩咐道:“赶紧准备打赏用的银钱,还有,让门房的人警醒一点。上门祝贺的人,礼物可以收下,不过只收两百两以下的礼物,重礼一概不收。门房的人没眼色,就让外院管事们去帮忙。外院的花厅要准备好,茶水房都要动起来。客人上门贺喜,不能连口水都不喝。”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办。”
萧明瑜团团转,还忽略了什么呢。对了,还要同韩家刘家还有萧家那边说一声。尤其是萧家那边,绝对不能因为周乾做了太子,萧家人就得意张狂起来。还有下面的生意,全都要收敛一点。别以为景福帝要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低调内敛,表现得谦逊沉稳。毕竟周乾才被立为太子,根基不稳。等登基后,也得再经营个三五年,才能将根基打牢。那时候周乾想做什么事情,也少了许多掣肘。
周乾被立为太子,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了出去。举城轰动,大家一颗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接着就是各路人马,纷纷朝宁王府而来。不管认识不认识,不管关系深浅,这个时候都要上门送礼,以表心意。谁会想到宁王真的就被册立为太子了。明明几天前,形势还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楚。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不少上门的客人,萧明瑜都亲自接待。很抱歉的同客人表示,今日太过仓促,只有茶水一杯,还请大家见谅。
众位客人连忙客气几句。心道萧明瑜肯接受他们的礼物,能有一杯茶水,已经让人庆幸。没看到多少人上门送礼,连王府的大门都近不了。他们能进来,还能喝上一杯茶水,至少说明他们同王府的关系不一般。等将来周乾登基做了皇帝,大家也都鸡犬升天,皆大欢喜。
萧明瑜应酬了两拨客人,就将此事交给外院管事们打理。萧明瑜来到内院,见丫头婆子们正逗着孩子们说话,说着各种喜庆奉承的话,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微妙的表情,那是得意,那是隐约的狂妄,那是一种高高在上,一种很危险的情绪。
萧明瑜心头咯噔一下,摆手,示意所有下人都退下,她有话要同三个孩子说。
壮壮,妞妞,还有豆豆,都站在萧明瑜的跟前,保持着安静。萧明瑜沉住气,冷静的问道,“想来你们都知道,你们父王被立为太子。你们皇祖父身体不好,估计很快你们父王就会登基为帝,届时你们就是皇子皇女。身份比之王府的公子姑娘高出一大截。”
三个小孩懵懂的望着萧明瑜。
萧明瑜没有讲大道理,直接说出她的要求,“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无论身份如何变化,都请你们记住母妃同父王还有先生的教导,一定要保持谦逊,乐观。若是让母妃知道你们谁仗着自己身份的改变,仗势欺人,得意张狂,不知反省,那么别怪母妃届时对你们不客气,不给你们留一点脸面。”
妞妞就问道,“母妃,那将来女儿就是公主吗?那公主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吗?那可以不读书不学规矩吗?”
萧明瑜板着脸,“无论你是郡主还是公主,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就是你们父王,他日做了皇帝,也绝对不可能随心所欲。规矩就是规矩,无论是郡主还是公主,都必须遵守。书也要读,母妃可不想听到有人说皇家出了个文盲公主。”
豆豆不客气的嘲笑了一声,妞妞脸涨红了,“母妃,女儿绝对不会是文盲公主,女儿不会给你丢脸的。至于规矩,女儿已经学得很好了,一定不比其他人差。”
“好,你能有如此志气,母妃很欣慰。”萧明瑜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壮壮,那表情一收敛,顿时显得格外的严肃。“壮壮,你是嫡长子,将来不出意外,你就是太子。母妃不求你多有才华,多有本事,母妃只要求你,无论身份如何变化,都要保持本心,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不骄不躁,安心做好你的本分,该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你可明白?”
“儿子明白。”
萧明瑜又看着豆豆,“豆豆,你是嫡次子,又聪慧,将来定会受到无数的关注。甚至别有用心的人会在你身边蛊惑你,让你同你大哥争抢。母妃希望你能牢记母妃的教导,恪守本分,尊重兄长,友爱弟弟,能够平常心对待一切。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要耳根子软,被人三言两语的就蛊惑的得了失心疯,发狂的同你大哥争抢。母妃不想见到你们兄弟成仇。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母妃就算不忍心,也会做出决定。与其见到你们兄弟自相残杀,不如让母妃来做这个恶人。你们可明白母妃这番话的的意思?”
壮壮同豆豆彼此看了眼,齐声说道,“母妃放心,儿子一定谨记母妃的教训,一日不敢忘。”
豆豆又笑了起来,“母妃放心吧,儿子肯定不会同大哥争抢的。同大哥争抢没好处,只会便宜了别有用心的人。儿子不仅不会争抢,儿子还会帮着大哥将所有别有用心的人给打倒。”
萧明瑜笑了起来,“好,豆豆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还有,妞妞的性子有些傻白任性,你们一个作为长兄,一个作为双胞胎弟弟,一定要帮母妃看好妞妞。她要是犯了错,不能姑息,一定要有原则。若是谁敢纵容姑息,母妃连你们一起罚。”
壮壮和豆豆笑着答应下来。妞妞哭丧着一个脸,“母妃为&要这样说女儿。女儿不高兴了。”
萧明瑜抱住妞妞,摸摸她的头,“傻孩子,母妃这是担心你走弯路,受委屈,所以才让壮壮和豆豆看着你一点。难道你想碰个头破血流才甘心吗?”
妞妞不服气的说道,“我以后就是公主,谁敢给我气受,我让父王收拾他。”
“傻孩子,有权势不代表什么事情都能心想事成。这人活在世上,身不由己的时候多了去了。就算你父王做了皇帝,也同样如此。”
妞妞不解的望着萧明瑜,“母妃,难道女儿做了公主,也会有很多不顺心的事情吗?”
萧明瑜笑道,“不会很多,不过也不会很少。总之,母妃会看好你。绝对不会让你养成跋扈任性的性格,让别人嫌弃我们皇家的姑娘都没规矩。”
妞妞吐了吐舌头,“女儿很有规矩的。”
萧明瑜笑了起来,“好,我家妞妞最有规矩了。”
京城沸腾了,萧家也沸腾了。廖氏不屑的瞥了眼萧茂恒,“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听明瑜的话,绝对没错。如今如何?明瑜马上就是太子妃,将来还会是皇后。她的儿子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将来她就是太后。这等殊荣,落在我们萧家,光是想想,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萧茂恒谄媚一笑,“是是是,娘子说的对。你看你以前要做什么,为夫可有反对过。就因为为夫也知道,明瑜这孩子是有大造化的。这不,造化来了。哈哈,我们萧家竟然也会出一个皇后太后,天啦,真跟做梦一样。想当年,别人都说我们萧家垮了,破落了,再也起不来了。如今如何,不知要跌破多少人的眼睛。哼,我们萧家很快就会跃为京城第一豪门大户,以后谁还敢看轻我们。”
廖氏白了眼萧茂恒,“你可别张狂,小心给明瑜惹祸。不,给太子妃惹祸。再有,萧家要起来,也是萧明成那边。你这个做亲叔叔的,以后多关心关心明成那边,大家虽然是亲戚,可是不走动,这亲戚感情啊也没了。你这做叔叔的去关心关心他,也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而且明成眼看着就要立门户了,正是你这个做叔叔的出力的时候。”
“是是是,此事我会放在心上。只是名成一直住在韩家,我想见也见不到啊。”
“笨。你见不到,难道明怀也见不到吗?他们是堂兄弟,彼此多来往,也是应该的。”
“娘子提醒我了,我这就计划计划,一定要将明成立门户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萧家大房这边,谭氏和萧明琦都懵了。前几天还在诋毁萧明瑜,指责萧明桢不是个男人,什么事情都听萧明瑜的。转眼间,宁王成了太子,萧明瑜做了太子妃。要不了多久就是皇后。这是打脸啊,将两人的脸打的啪啪响。
不过二人也非常人,尴尬了片刻后,立时就露出了笑脸来。同那些来贺喜的人家说,这是萧家的福气啊,她们早就看出萧明瑜是有大造化的人。至于过去的龌蹉,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等萧明桢从衙门回来,谭氏就抓着萧明桢,要大摆筵席庆贺一番。萧明桢当即拒绝,“娘,此事你就消停点吧。王府那边都定了规矩,收礼不能超过两百两,不办酒席,不请客。如今皇上还在病重,我们大摆筵席,娘就不怕儿子被御史弹劾?不怕衙门里的人找上门来。”
谭氏有些不痛快,“我都听说了,皇上怕是时日不多了。这个时候不饮宴,等皇上一过世,那可要守一整年的时间啊。”
萧明桢眼一瞪,“娘,这种杀头的话,娘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若是娘不在乎儿子的死活,那娘尽管说去。”萧明桢不欲同谭氏啰嗦,甩袖离去。
路上遇到萧明琦,萧明桢对她说道:“你自己的事情,你是如何打算的?难道那人不行吗?”
“难道三哥是厌烦妹妹了。不愿意妹妹再在娘家住下去吗?”萧明琦反问。
萧明桢皱眉,“我是什么意思,你该很清楚。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过。若是遇到好的,就赶紧嫁了吧。趁着年轻,多要两个孩子。难道你不想要孩子吗?”
萧明琦咬牙,“要嫁也行,嫁妆再给我添两成。”
萧明桢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明琦,转眼又是一笑,“行,别说两成,就是三成,四成,我这做哥哥的也会给你。只要你能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早点生儿育女。”
萧明琦有些激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眼睁睁的看着萧明桢远去。
周乾没有回来,萧明瑜甚是想念。给周乾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到宫中。周乾看了信后,又给萧明瑜回了一封信,让萧明瑜放心,他一切都好。如今他被立为太子,正是该做表率的时候。景福帝身体不好,周乾每天都要在景福帝的床前伺候。而且朝中积压了许多事情,虽然有内阁在,但是周乾这个即将登基的未来皇帝,也需要提前熟悉政事。暂时不能回王府,让萧明瑜不要怪罪。
萧明瑜甜蜜一笑,将信件收起来。听见隔壁双胞胎兄弟哭了,萧明瑜什么心思都没了。急急忙忙的去隔壁看望孩子。
景福帝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陷入昏睡中。能够清醒过来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就如周乾在信中所写的那样,周乾每日都会在景福帝的床前伺候。望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虚弱,瘦小,一脸死气的老人,周乾是感慨万千。明明记忆中的这个人,有着宽厚的肩膀,挺拔的身躯,有着如洪钟一样的嗓门,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勇气和决心。多年以来,景福帝在周乾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位英明神武的父皇。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形象在慢慢的崩塌。以至于到了今日,周乾对景福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畏惧和孺慕之情。唯独剩下的感情就是同情,同情这样一个老人,死的这样的不堪,这样的痛苦。会不会有一天,等他老了,他也会犯景福帝这样的错误,最后也会痛苦的死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乾心里头就涌出一种恐惧。深深的恐惧。他对自己说道,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他同景福帝是不同的,他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说的对了,周乾也就越发的坚定了。只是心里头还是会有一些小小的心思。
景福帝醒来了,看到周乾在床边,神情很平静,眼神却格外的冷漠。
周乾若无所觉,平静的伺候着景福帝用着汤药。其实这个时候,任何汤药对景福帝都已经失去了作用,毒素早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无论是什么套汤药,也不会减轻他的痛苦。
景福帝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景福帝问周乾,“你恨朕吗?”
周乾低头,笑了笑,“儿臣若是说恨,父皇会废了儿臣吗?”
景福帝摇头,“不会。你是朕的儿子,无论恨与不恨,这个事实都不会被改变。”
周乾于是很干脆的说道,“恨。恨父皇的偏心,恨父皇为何看不到儿臣的努力和用心,为何总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怀疑儿臣的忠心。儿臣一直都不明白,不过现在明白不明白也不在乎了。”
景福帝笑了起来,“那你还是想知道朕为何会那样对待你,对吧。”、
周乾没有否认。
景福帝得意的笑了起来,“被朕说中了。那朕今日就满足你,为什么会那样对待你。因为朕一看着你,就会想到朕年轻的时候,想到朕那时候过的多苦啊,费劲千辛万苦得到这个位置,却失去了最想娶的那个女人。而你,做为朕的儿子,你却事事如意。虽然无朕那般的大勇气大智慧,却是真正有福气的人。朕就想啊,你是儿子,见了老子就要跪拜,凭什么竟然比朕这个一国之君的福气还要好。你说,你的福气为什么那么好?”
周乾笑了起来,“感谢父皇对儿子的认可,对明瑜的认可。儿子想了想,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好福气,那是因为儿子不贪心,知道争取,更懂得珍惜。或许这就是儿子同父皇最大的不同之处。”
“不贪心吗?”景福帝嘲讽一笑,“既然不贪心,为何死死的盯着朕的位置。如果不贪心,你为何搞出那么多事情来。”
周乾坦然一笑,“因为儿子的追求和目标都变了。年轻的时候,儿子的目标就是娶萧明瑜为妻。为此,别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妥协。等儿子拥有了娇妻和孩子,儿子就将目标定在了更远大的地方。走到今天,都是儿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每一步都饱含了儿子的努力和一路行来的辛酸。父皇永远不知道,有多少次,面对父皇的时候,儿子是多么的战战兢兢,生怕有一点做不好,就会被父皇斥责。可是即便儿子很努力去的做,也得不到父皇的认可。这让儿子很失望。到最后,儿子已经不指望得到父皇的认可,对于父皇的认可也不再期待。”
景福帝笑了起来,“果然是朕的儿子,同朕年轻时候真像。不过朕没有你的好运气,朕年轻的时候,第一目标就是坐上这个位置,不再被任何人欺负。故此,其他目标都只能放在一边,就算是婚姻大事,朕也必须妥协。你的确比朕更有福气。”
周乾笑了起来,“是,儿子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不错,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景福帝自嘲一笑,“若是那丹药能够成功,朕能够延寿十年,这个位置,绝对不会落到你的手中,朕也不会允许落到你的手中。”
周乾笑笑,“父皇果然很讨厌儿子。”
“是,朕从你娶了萧明瑜后,就一直很厌烦你。你不该娶她的。你要是不娶她,说不定朕早就将这个位置给了你。你也不用费尽心机的算计。”
周乾笑道,“不用父皇给,儿子也得到了这个位置。就算儿子娶了别的女人,父皇要讨厌儿子,依旧会有许多的理由。在父皇心目中,谁都比不上废太子重要,更比不上老九重要。”
景福帝眼睛眯起,死死的盯着周乾,“你是这么想的?”
“是,儿子是这么想的。父皇这么多儿子里面,又有几人能够入得了父皇的眼。”
景福帝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这些做儿子的,怎么就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你们有什么地方值得朕看重。”景福帝表情狰狞,犹如仇人一般的看着周乾。
周乾不为所动,“所以儿子从来就没指望过父皇主动将这个位置交给儿子。不过父皇不给也不要紧,儿子自己来取就是。”
“好生霸气,不愧是朕的儿子。好好干吧,等你坐上了朕的这个位置,或许到那个时候,你就能真正的体会朕的心情。”
周乾摇头,“我永远都无法体会到父皇的心情,也永远不会像父皇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样,我就算坐上了父皇这个位置,也不会丧失做人的良知。”
景福帝盯着周乾,“你在说什么?将话说清楚。”
周乾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景福帝,“到了如今,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瞒着父皇。秋嬷嬷同陈嬷嬷已经被儿子关了起来。早前同父皇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麻痹父皇,不让父皇怀疑到儿子已经知晓了一切。”
“你,你……”景福帝突然觉着心口发出剧烈的疼痛,紧紧的捂住心口,表情痛苦的问道:“那,那药引……”
周乾笑了起来,“自然不会是孩子的,至于是谁的,父皇可以自己想象。时辰不早,儿子告退。”
啊……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他。景福帝无比的癫狂,无比的仇恨。竟然会是这样,竟然是因为药引被换了,所以才会功亏一篑,所以他才不得不躺在这里等死。不,不要,他要报复,他要废了周乾,他要让周乾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皇上,皇上,你怎么呢?”大总管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就见到景福帝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医,太医快来,皇上快不行了。
景福帝没死,不过却说不出话来了。半边身子僵硬麻痹,典型的中风症状。太医告诉所有人,皇帝的寿数就在这两天,让大家准备好给皇帝治丧吧。礼部同内务府宗人府都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景福帝毕竟还没死,还是要有所避讳。虽然都在偷偷的准备后事,但是却都没有声张。
周乾依然每日都来伺候景福帝。景福帝只要是清醒的状况下,一定会死死的盯着周乾,眼中是火焰,是仇恨的火焰。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周乾,他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的。
周乾轻声一笑,“父皇,多行不义必自毙。父皇在做出那样残忍的决定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父皇不必这样看着儿子,儿子问心无愧,儿子做的事情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所有的祖宗。要是说唯独对不起谁,那或许就是被我牵连的儿子和妻子。至于父皇你,儿子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所以父皇可以瞑目了。”
“呜呜呜……”景福帝嘴巴里发出无意义的响动。
周乾笑笑,“父皇,这么痛苦,不如快点归去吧。大家也好跟着一起解脱。”
“呜呜……”一定会遭天打雷劈,会不得好死的。
周乾表示,他不在乎。想到得到的已经得到,以后他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绝对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屠戮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孙子。
景福帝是在半夜的时候离去,走的时候,好处睁大了眼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景福帝走的多不甘心啊。也是,死的这么痛苦,还是死在丹药下,换了谁都会不甘心。没人去怀疑周乾,反倒是纷纷夸赞周乾是孝子,为朝堂为百姓做了个好榜样。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大总管。大总管伺候景福帝几十年,对景福帝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楚的了解。明明之前,景福帝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对死亡也看开了。为何后来会突然转变。大总管前后联系,猜测到了周乾身上。周乾到底同景福帝说了什么,让景福帝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就算是中风,也显得格外的狂躁不甘心,各种负面情绪铺面而来,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大总管在怀疑周乾,但是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周乾对大总管也在关注,这是唯一的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却又在小心的防备。后来大总管表示要去给景福帝守陵,周乾没有为难,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暗中,周乾派了人,果断了结果了大总管的性命。将这最后的隐患彻底消除。
景福帝过世,萧明瑜进宫哭丧。时隔十来天,萧明瑜同周乾终于再次见面。
萧明瑜轻抚周乾的面容,心疼的说道:“瘦了,憔悴了。殿下该保重自己的身体,以国家社稷为重。”
周乾笑道,“明瑜也要同外面的人一样,同孤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萧明瑜笑了起来,“好吧,那我不说了。殿下近来可好?”
“还好,就是太累了。想你还有孩子们,今日得见,朕又可以连着累个几天了。”周乾一把抱住萧明瑜,“明瑜,我们成功了。”
“嗯,成功了。”
“我们真的成功了。”周乾很感慨,“你知道吗,孤有很多次都在怀疑,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直到今日,孤真正的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明瑜,我们真的成功了。孤将是皇上,而你将是皇后。我们的孩子会是皇子皇女,我们一家将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一家人。明瑜,你高兴吗?”
萧明瑜笑着点头,“高兴。不过就担心朝臣们往宫里面塞女人,担心殿下挡不住诱惑,有了别的女人。”
周乾哈哈大笑起来,“难得有让你紧张害怕的时候。你放心,孤只有你一个,别的女人都入不了孤的眼。而且有那五个孩子,孤觉着够了。孤不稀罕别的女人替孤生儿子。”
萧明瑜依偎在周乾的怀里,“真好。那殿下可要一辈子记得今日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
周乾笑着答应,“你放心,孤不会反悔。我们将是一个榜样,将有无数的人羡慕我们。明瑜,你期待那一天吗?”
“嗯,长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盼望着成为榜样的那一天。”
景福三十三年,正月二十四,景福帝薨。景福三十三年,二月十五,大吉,诸事皆宜。这一天,周乾登基为帝,年号广明。景福三十三年,二月二十二,广明帝册立王妃萧氏为皇后。
广明帝同萧皇后,夫妻情深,羡煞旁人。广明帝为萧皇后,终身不曾有萧皇后之外的女人。这段帝王的爱情,成为史书奇谈,成为民间传奇,成为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在后世,有无数的文人用文字勾勒这一段传奇的感情。可是任何人都无法真正的还原那一段历史,而制造这段传奇的两位当事人,他们笑看风云,他们携手并进,他们恩爱数十年如一日。他们做到了对彼此的承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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