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回来的时候,被他奶奶炫耀了一脸,然后老头子就闹了别扭。至于二伯三伯算得上是顺带,嗯,一样顺带了,那就再带上澈哥一家好了。
讲完了家务,林大伯又问起:“你今天一大早的出门,是为了什么事情?”
林淡名下的产业不少,但是需要他亲自出面的却基本没有。他雇佣的几个管事得力,其余的大部分事情,让阿祥或者阿竹去就能搞定。
他如今的产业占据大头的看着是一些田地;实际上带来大笔进项的,却是几间铺子。虽然他们这种身份的涉及商贾之事其实不太上得了台面,但是儿子既然有这个能耐,反正也绝了仕途,倒也值得鼓励。更何况打从他出任了一州知府之后,更加明白商贾对整个地区不可或缺的作用。别的不说,就是林淡开在河州的桐油铺子,养活了多少流民?
那个被林淡经营成几乎一个城池的村寨,如今一年桐油的收入,就足够养活许多人。虽然作为地方官,他不赞同流民这种不缴纳税收的存在,但是作为林家人,他觉得这么一个能够作为家族退路的村寨的存在非常有必要。而且他怀疑这样的村寨并不是只有吴州一个,只是林淡瞒得太紧,行事也不露痕迹。
“之前同蔡国公谈的兔肉和兔皮的生意,明天就要运出去了。家里还要捎带上一些东西去给小爹,零零总总的要注意的地方不少,我得亲自看一眼才放心。”实际上今天不是他第一次出门,这段时间他往外跑的时候不少,不过轻车简从的,家里这段时间人又繁杂,倒是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林大伯闻言,肃容道:“这是大事,是该盯紧。北地是我大商门户所在,万不可有所闪失。朝廷……我等读书人能做的不多,然而能做的必当尽力而为。”又转头对小儿子交代,“小虫也需谨记,大义面前,其它都可退后。”
朝中上下,无论军政,层层盘剥虚报瞒报的事情由来已久。只是有些钱能拿,冲着边关军饷也敢伸手,这和自取灭亡有何区别?蔡国公虽然有些小算盘,可至少在大义方面是站得住脚的,比起其他人来要好得多。
“儿谨记。”
林淡听着林大伯细细地讲解各种官场上的势力和事件,边上林大伯娘偶尔也会补充两句,让两个儿子对朝局有个大致的了解。
一家人一直谈到快半夜,林大伯提议:“要不今儿个晚上,咱们一起睡吧?”就他和他家夫人在床上太冷了。
林淡看了看自己床的大小,默默把睡着的小七小八递给了爹娘:“小孩儿火气大。”
林淡自己有暖手捂,再说他的病弱只是装的,身为一个真正的武人,他不怎么怕冷。林萦也表示自己一个人睡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林大伯又一早就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乳母正在给两个小团子穿衣,他夫人正坐在镜子前梳妆,眼前一亮抢过梳子给她梳头:“这么早起来干嘛?”
林大伯娘嫌弃地把他推开,抢过梳子递回给丫鬟:“你又不会盘发,别捣乱,快去穿衣服,仔细别受凉。”又道,“蛋蛋今天要去看着送货,我有点不放心,一会儿送送他。”
说是送货,其实林淡就看着货物从自家庄子送出城就行,沿途押运除了自家雇佣的帮工外,护卫全是靠着蔡国公府上拨来的仆从,气势能力绝不下于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以想见,路上要是没遇见宵小就罢,若是遇上了那宵小必然有去无回。
“带头的掌柜是跑惯了北地的,其余尚有十名经验丰富的管事帮手,看顾的帮工也不是随处雇来的短工,而是家中用惯了的。”林淡没有说这一去必然没有问题的话,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妥善的准备。
城外的茶摊内,蔡国公端坐上首,下首坐着甄慢,对面坐着林大伯和林淡。不过从头至尾,甄慢和林大伯都是陪衬。一辆辆牛马骡车组成的车队,绵延数里,让两人内心惊叹。
蔡国公点点头。北地物产贫瘠,粮食产量尤其少。皮草虽然不缺,然而北地的鞣制并没有京畿这边精细,更何况还需要加工成一件件成品,无论从人力还是物资的获得上面考虑,北地都没有京畿这边占有优势。
林淡虽然是个晚辈,可是做生意真实在。他府上一堆的大老粗,却也知道货比三家。有家人拿着林淡交上来的货样,拿去别的地方询了询价格,结果都要高出五六成,最贵的甚至要翻翻,而且数量价格都没法保证。他们北地那么多军汉,数量上不去可不行。
这个价格,林淡说是还有得赚,但是蔡国公私下找了蔡崇算过,几乎连半成的利,大概都不能保证。
此番同林淡的交易中,他口上不说,内心确实真承了情。林家一门耿直,有君子之风,世人的夸赞不是空穴来风啊。
长长的车队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完,他就同林和颂打趣:“怎么不放心你儿子,跟着来是怕被我欺负?”
林和颂还真就没想到区区一笔生意竟然会劳动蔡国公的大驾,闻言略微拱了拱手道:“哪里,这不是厚着脸皮来见一见国公大人尊驾嘛!”
蔡国公哈哈一笑,转而和他谈起吴州的桐油,又想到葵花籽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林淡:“大郎,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林淡心下了然:“不敢,大人可是为了葵花一事?”
“不错。北地广袤,不知大郎是否有意将葵花遍植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