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颜,他竟敢……他竟敢……”
他原本端坐在轮椅之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此时却是忽然一反常态,又惊又怒,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阁中的四人均是机智聪颖之辈,见到了此景,哪里还会不知道那竺真颜想干什么!
他定是想将这上千名舞阳百姓赶到“冷月阁”前的万级石阶上,充当肉垫用以引发机关埋伏!华不石之前所说的石攻之计固然巧妙,但要搬运那些沉重的石块,又哪里比得上驱赶这群自己会走动的平民百姓来得方便?
而此地正是城里闹市区域,人口众多,捕捉平民,也比拆屋取石要容易得多。若只论效果,这条赶羊上山之计,就比华不石的石攻之计要高明得多了!
竺真颜果然谋略过人,而且心狠手辣,不愧有“冷面诸葛”的称号。只可怜这些不会武功的平头百姓,好好地坐在家里,灾祸就从天而降,被这群极道强人活活捉来,干这等无端送命的勾当。
杨绛衣紧咬牙关,恨声道:“竺真颜为了攻上此阁,竟不惜害死上千条无辜人命,难道他就不怕遭受天遣,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么!”
此时,万级石阶下,竺真颜等一众高手让开通道,其后的黑道强人已驱赶着大群的百姓走上了石阶。只见机关发动,寒芒暴起,数十支长矛从台阶下疾刺而出!鲜血四溅,走在最前面的数十名百姓顿时被刺穿了身体,一时之间,惨叫、惊呼、哀嚎之声从台下传来,令人不忍卒听!
华不石此时已是睚眦欲裂,满眼都是血红之色,大叫道:“快!快去把那些机关埋伏关了!”
屈虎泽道:“万万不可!此时若关闭机关,竺真颜必会起疑,我等的计谋便要败露!”
华不石道:“可是,那该怎么办!我们怎能去杀这些无辜百姓!”
屈虎泽道:“不是我等要杀他们,这些百姓都是死在竺真颜之手,你我都无可奈何!”
就连沈滢儿也柔声劝道:“华大哥莫要急坏了身子,这些百姓确是无辜,可惜我们此时却救不了他们,也只有等会儿杀了那竺真颜,才能为他们报仇。”
华不石双手抱头,颓然瘫倒在轮椅之上。
屈虎泽和沈滢儿说的都没有错。以华不石的心智,又怎么会不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今日的计谋若是功亏一馈,不但杀不了竺真颜,阁中的众人和“三大恶”的数千帮众都会死。而竺真颜现在不除,日后他仍然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应该如何取舍,是显而易见的!
华不石咬着嘴唇,垂头不语,阁内的众人也不说话。一时之间,议事大厅内陷入了沉默,便只听见从台下不断传来的声声惨号。
再看万级石阶之上,那些黑道强人手持利刃,高声呼喝,不住地驱赶着人群,十余名落在最后的百姓已被他们当场砍下了头颅,余下众人不敢后退,只得硬着头皮向上攀爬。
台阶上机关再次发动,数百支飞箭激射而出,顿时又倒下了数十人!
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的代价,人群也硬闯过数道机关,攀登了近千级台阶,前行二十余丈距离。却见竺真颜等一众高手也跟随在人群之后,漫步而行,踩踏着脚下的鲜血和尸体,沿着石级而上。
以这种速度,看来用不了半个时辰,竺真颜等人就能攻上“冷月阁”,而那上千名平民百姓,能活着通过万级台阶上数十道机关的,只怕剩不下十之一二。
看着华不石两眼通红,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渗出的狰狞模样,站在他身边的屈虎泽却是心中一动。
近几日以来,这位华大少爷的厉害,屈虎泽已是深有所感。此人虽然不会武功,但心机缜密,智计无双,又擅于指挥战事,运筹帷幄,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帅才。
“恶狗门”有了华不石作镇,再加上他新认的姐姐杨绛衣,和前日里出尽了风头的“恶狗五小”,均是有着惊人习武天赋的人才。只须过上几年,这舞阳城里的最大势力恐怕就不是“铁剑宗”,而变成“恶狗门”了。
对这位华大少爷,屈虎泽既是羡慕,又有几分妒忌!
可是今天,屈虎泽却认为,他已找到了华不石的一个致命的弱点,此人已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