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紧蹙着,凌峻的面孔上全是冷凝。
“让谢铭诚带人去那个工厂看看,务必查仔细了。”
小武答应着出去了,邢烈火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静静地思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黑眸里,一层怒意,两处阴冷。
实在太过担心目睹了这血腥场面的女人,如何克服心理的阴影?
不过,对于他的女人,他还是有信心的,上次降落伞包被常心怡动了手脚,那么危险的一刻都闯过来了,没有任何的心里危机,他相信这一次,她也一定能……
可是,亲手杀人造成别人的直接死亡和自己差点儿死亡,这两种概念又如何能一样呢?
夜深了,帐篷里,静静地。
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动了,邢爷眉头一松,俯下头去关切地问。
“醒了?”
“火哥,我杀人了?”连翘一把揪着坐在行军床边的男人,然后,维持着这个动作,目光切切地盯着他。
心口一紧,邢烈火垂了垂眼皮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都过去了,闭上眼睛睡一觉。”
抬起头来望着他,连翘嗓音越发沙哑,“火哥,我真的杀人了?”
瞥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儿,邢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我说,都过去了。”
拼命地摇了摇头,连翘掀开被子就扑到他怀里,没有太过激动,却仍然重复着那句话。
“火哥,我杀人了!”
眉目微敛,邢烈火紧紧搂着她,即无奈又心疼,“你做得对,他该死,回了京都我给你记三等功一次。”
杀人了?立功了?
满脑子都是那脑浆迸出的一幕,连翘目光是全是茫然,淡淡地摇头,环紧了他的腰,声音有些飘渺和空洞。
“他可以不用死的,最多坐牢吧……火哥,只要他停下来就可以不用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枪,火哥,我为什么开了枪?”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邢烈火沉声安慰:“你做得很好,你成功解救了人质,击毙了罪犯!”
“不,我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我不是法官,没有判决……我是不是犯罪了?”
从杀人时的激动,到接下来的晕倒,麻木,再到焦虑,而现在全变成了负罪感。
翘妹儿那颗心啊,一直高高悬着,没法儿掉下来。
而邢爷担心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呢?
“连翘,你是红刺特种军人,根据条例你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开枪,没有错,更不会是犯罪,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武器,是武器就会杀人的。”邢爷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柔情和无奈。
太早了,他没有想过让她这么早接触到真正的死亡。
连翘很疑惑。
她的视线里,火哥一脸的沉寂,淡然地让她看不出情绪来,她想平静下来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这些都是训练科目,刚才那不过就是训练罢了,没有人死,没有人死……
可是,她没有办法做到,心里满满的全是莫名的焦虑和惶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不去想。
“火哥——”半晌儿,她又将自个儿的脑袋像鸵鸟似的狠狠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地小声说,“我不想做军人,我不想杀人,我不想要他死的,你相信吗?我脑子混沌了,我为什么开枪了?”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她不闹,不哭,没有太过急切的表现。
邢爷心里有些发冷了,他小媳妇儿这心理是有阴影了,目前特别需要心理危机干预。
可是……
想到上次那个长长的心理评估测试,他就不太相信那些心理医生了,而且,即便是找心理医生,也得等到明天。
而今晚上,她又该怎么渡过最难熬的一夜?
抓紧了她的手,邢爷冷目如刀,那冷着脸的样子,比封建时代的霸道暴君还让人慎三分。
而他怀里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额头上的虚汗湿头了发根,漂亮精致的小脸上,一片苍白,可是除了茫然却看不见她的任何情绪,那眼睛里的空洞像极了一井枯井。
很不正常!
身体紧绷着,饶是邢烈火这样历经风雨的铁腕硬汉,也实在受不了心疼的感觉。
她的样子,太让人打心眼儿怜惜了。
“连翘,你要喝点儿酒吗?”突然,他望着她的脸儿,轻声问道,黑沉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
酒这东西,喝点儿绝对有利于情绪发泄。
“为什么要喝酒?”连翘还是一脸茫然。
“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单独喝过酒呢,陪我喝,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