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我就麻烦了!”
他当初收了人家的好处,足足十两银子,那些钱都让她媳妇给买地了,现在一文钱也吐不出来了。
牛村长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人,韩修文皱着眉头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韩老弟,念在咱们一场乡亲,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事情僵在这里,双方都有了难处。唯独黄富贵心情大好,乐乐呵呵地说道:“师傅,你就收下我吧。我家多着呢,收我做徒弟,你一点都不吃亏!”
韩修文微微侧头,瞪了他一眼,气势十足道:“我还不是你师傅呢?你,先跟我进来。”
事已至此,他总要先把话问个清楚才行。万秀秀见状也去了西屋,陪着韩玉娘坐在炕沿儿边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黄富贵大步流星地跟了进去,那韩修文背着手,审视着他道:“你到底姓谁名谁?今年多大,家中还有什么人?”
黄富贵不等他招呼,就自己坐了下来,还坐在那张手帕上,直截了当道:“我姓黄,叫富贵。黄豆的黄,富贵的富,富贵的贵。我今年十八,家中还有祖母和父亲,对了,还有十九房姨娘,二三十个丫鬟小厮……”
韩修文抬手阻止他道:“好了,那你可知道你来我这里是为什么?”
黄富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不识字,所以我需要一位师傅。”
“你……你不识字?!”韩修文绷着脸问。
“啊……我也不是一个都不认识,我会写我自己的名字,我给你写一个瞧瞧……”他一边说一边沾着杯子里的茶水,在桌面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大字。
韩修文垂眸一看,见那“富”字里面还少了一横,脸都气白了。牛村长在旁连连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千万别激动。
韩修文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你既然无心学习,何必来我这里受罪!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读书?你有什么志向啊?”
黄富贵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困惑地看着他:“志向是什么意思?”
韩修文耐着性子解释:“就是你读书的目的,学懂了道理之后,想做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
“哦……”黄富贵双手抱臂,噫了一声才道:“我读书是为了认字,认字是为了读书。往后我要继承黄家的家产,要守住很多很多钱。还有,等我读完了书,我要把你闺女带回我家去!”
他的话音落下,韩家瞬间宁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万秀秀大喘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呛到。韩玉娘更是听得耳朵发烫,心想,这人真真是个疯子!
片刻之后,只听外间扑腾乱响,牛村长扯着脖子喊道:“韩老弟,可打不得啊,我万万打不得啊!”
韩玉娘连忙起身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见一向好脾气的父亲,正拿着扫帚追着那个疯疯癫癫的黄富贵打去,牛村长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怎么劝都劝不住。
韩修文不但把无理荒唐的黄富贵和他的跟屁虫撵了出去,也把牛村长也一并撵了出去。
他这辈子从没和人动过手,今儿却是破了例。
韩玉娘忙帮父亲顺顺后背:“爹,这人疯疯癫癫的,咱们不收就是,您何苦生这么大的气!”
万秀秀端了茶给他:“相公,喝口茶消消气。”
韩修文闷着气不说话,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扭头又回学堂上课去了。
这会儿,那惹事了的黄富贵已经被牛村长带回了自己的家。
说是村长,家里也只有三间破土房子,和一个乱乱糟糟的大院子。牛家的地方比韩家大,可收拾得却不如韩家干净整洁。
六福看着直摇头,对着黄富贵道:“少爷,咱们可怎么办啊?”
黄富贵早已经打定主意不走了,甩手吩咐牛村长道:“赶紧给我准备吃的,本少爷饿了。”
牛村长神情愁苦地看着他:“您想吃点什么?”
黄富贵很是认真道:“红烧鹅掌,元宝肘子,贵妃鸡,貂蝉豆腐……”
牛村长听完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黄少爷,您可饶了我吧。我们这乡下地方,哪有这样的名菜啊。”
黄富贵见他要哭出来似的,不觉皱眉:“算了算了,那你就把你家最好吃的拿出来就行了。”
牛村长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六福背着包袱走过去,着急道:“少爷,您还真准备留下啊……那韩师傅明摆着不收您了。”
黄富贵撩起袍子,一个迈步坐到牛家的石磨上,颠颠地翘着二郎腿道:“凭他一个乡巴佬,哪敢得罪我啊。等吃过饭补过觉,咱们再去,我就不信了他还敢撵我!”
看在他闺女的面上,他愿意再去求那穷秀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