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看得心里直后怕,站在后面端着茶碗,长长地吁一口气。亏得少爷还知道犯花痴,没真的动起手来,少爷打架是出了名的狠,三招五式就能拆胳膊卸腿了。这韩姑娘说话还真顶用,她说一句顶别人说一百句。
韩玉娘看着黄富贵真的后退,,转身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想,看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听道理。
学堂下课后,韩修文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看着那黄富贵还在,远远地就向着他招了招手手,然后等他走近了才问道:“你当真要拜我为师傅?”
黄富贵重重点头:“是。”
韩修文沉吟着道:“行,那你就继续站在我家门外,站满十天,每天从卯时站到申时,不可偷懒迟到。倘若你能做到,我便收下你。”
十天……黄富贵面露怒色,怀疑他是在故意耍他。
“你若是做不到,不如趁早离去,你若是做得到,我也会言而有信。”韩修文看得出来他不高兴,只留下这句话便甩袖而去。怎料,还没走几步,便听黄富贵开口问道:“好,那就从今天开始算吧,我都站了大半天了,不能白费功夫。”
他压根没得选的,只能答应。
韩修文闻言默默一笑,果然是商户人家养出来的,不喜吃亏。“可以,就从今日算起。”
他诚心给他一次机会,朽木也不是一无所用,更何况是一个年轻人。
这个“十日约定”,让韩玉娘有些意外,弟妹年幼不知事,万秀秀又处处顺从他,在这个家里可以干预父亲决定的人,只有她了。
“爹,女儿猜到您一定会心软的。可是您不是不喜和那些富贵人家打交道吗?”
韩修文知道她想得比较多,只道:“这十天实在不短,他未必能熬得过。”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磨一磨他的少爷脾气。想看看,他没了那身脾气之后,
韩玉娘坐在他的对面,给他倒茶:“我看那人虽然说话办事都很欠妥当,但也有些男子的硬气。万一他做到了呢?”
“那就说明他还有的教,有的救。”韩修文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淡淡道:“那孩子有个好祖母,血脉相承,想他的底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韩玉娘闻言敛目,只道:“那就依父亲的意思办吧。”
打从这天开始,黄富贵每天卯时都会来到韩家门口,到了申时,方才拄着六福一步一缓地去到村长家休息。
牛村长带着一家子人好茶好饭地伺候着他,一天杀一只鸡也不够,只好花钱向邻居们买鸡买肉。
牛婶儿忍不住偷偷抱怨:“他在这么挑嘴下去,咱们家可就要被他吃穷了。”牛村长也是气:“谁让你做菜那么难吃!”
牛婶儿甩过围裙,道:“有本事你做,老娘还不愿意伺候呢。”
牛村长拽住她道:“你要是再敢回娘家,老子打折你的腿。好在,就这么几天了,咱们再忍忍,回头把这大麻烦送到韩家,就消停了。”
他们夫妻俩的对话,被六福听到,忍不住心里窝气。
哼,这家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不是好东西。
黄富贵累得脚酸,只在屋里休息,见他气呼呼的进来,便道:“本少爷还没功夫生气呢。你哪来的脾气?”
六福瘪一瘪嘴,忙把洗脚水端过去:“少爷泡泡脚,解解乏吧。”
黄富贵脱去鞋袜,泡脚叹息:“这次第五天,那酸秀才非要把我累死不可。”
六福一边替他收拾衣物,一边道:“少爷,还有五天就行了。老天爷也是向着您,你瞧这几天外面不冷不热的,一点雨都没有,省得您遭罪了。”
谁知,他这话才说完,第二天早上,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黄富贵看着这头疼的天气,气得直咬牙,伸腿给了六福一脚:“乌鸦嘴!”
六福哭的心都有了,忙让村长家准备雨具,可是他们只有斗笠和蓑衣,连把油纸伞都找不到。
黄富贵越想越气,一拍大腿让六福把蓑衣给他穿上,照例去到韩家门口站着。
韩家人见他又来了,一时都看愣了。韩修文心里倒是很满意,打着油纸伞从他的身边走过,故意道:“要是熬不住就走吧。”
黄富贵不服气地看了看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不走,现在认输我就赔了。”
韩修文闻言面无表情地打着伞走开,走了几步之后,方才微微含笑:孺子可教也。
韩玉娘站在门旁,看着站在雨幕之中的黄富贵,突然觉得他还挺有骨气的。只为了父亲的一句话,就这样雷打不动地来,倒是像个能有出息的人。
正微微出神,谁知,他也抬头看了过来,远远地,两个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韩玉娘立刻垂下眼眸,轻轻拍打了两下袖口,转身回了屋。
韩玉郎也跟着凑热闹,探头往外看了看,忽地扭头道:“姐姐,那人好像是个傻子,正冲着咱家傻笑呢。”
韩玉娘闻言,忙把弟弟拉回屋里写功课。“不许笑话别人。”
万秀秀也走过去看了一眼,连连摇头:“这个小子要不是个傻的,要不是个疯的。”
韩玉娘低头没搭碴儿,只坐下来看着弟妹练大字,外面淅淅沥沥雨声不断传来,吵得她有点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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