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老太太,少爷他好像喜欢韩姑娘。”六福不敢不说,老太太问得认真仔细,他瞒不住的。
“什么?”黄老太太大吃一惊,她把黄富贵养了十八年,还从未听说过他喜欢过谁?
既然话开了头,六福索性也不瞒着了,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黄富贵对韩玉娘初见那次,便是老太太的生辰。之后,派人东奔西找,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丁点儿线索。谁知,那韩玉娘却是韩师傅的长女,说来也真是太巧了。
黄老太太却是着了急:“万万不可。福哥儿未满二十之前,不可亲近女色,你可的把他给看紧了,别让外面那些野花野草脏了他的身。”
六福连连摆手:“不不不,老祖宗您别误会。少爷是喜欢韩姑娘,可韩姑娘可是一点都看不上少爷……要不,也不会当面让他难看了。奴才眼拙心笨,可也看出来了,那韩师傅一家都是循规蹈矩的好人,不会起什么幺蛾子的。”
黄老太太闻言缓缓坐了下来,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当初,她派人四处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说韩修文是个才德兼备的读书人,而且,那五十两银子的束修,他只收了二十两,可见他并不贪财好利之人。那读书人的女儿,想来多半知书达理,倒也不用处处防着。
六福也是实话实说:“韩家虽然简陋了些,但事事都讲究一个规矩。如今,少爷在学堂里,总算有韩师傅看着管着,他不似从前那样所心所欲了。”
黄老太太叹息一声:“他肯学自然是好。我也不指望着他考什么秀才,只求他能多学些道理,沉沉性子。”
六福连连点头:“老祖宗说的是。奴才会好好伺候少爷的,只是……少爷近来花钱太甚,奴才的手里已经没有银子了。”
韩修文退回来的那三十两,早都被牛村长一家贪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三五两,根本不顶用的。
黄老太太闻言不悦皱眉:“那韩家不是包吃包住吗?还退了三十两银子,怎么就不够花了。”
六福回道:“少爷见那韩姑娘对他厉害,便不愿上门吃饭。奴才只好花钱让村里人给他做……少爷的口味,素来是无肉不欢,每天总要一只鸡,半斤肉才肯满意。”
黄老太太轻哼一声:“他倒是会摆谱!银子我是不会再给他了。”
当初,若是还容许他随便花银子,她就不用狠下心,把他送到那穷乡僻壤之处,还让他住宿农家吃苦磨练。
“老祖宗,可是少爷没了银子,每天都不能过得痛快啊。”六福自己倒是无所谓,可黄富贵每天都给他出难题,他没银子开道,必定处处为难。
黄老太太重新捻起手里的佛珠,淡淡道:“那韩家有吃有喝,他还要银子做什么?家里的衣裳鞋袜都给他带过去,更是不用他自己置办了。”
“老祖宗……”
黄老太太指了指他:“你给我闭嘴。你回去告诉福哥儿,让他给我好好受着。再告诉他,他从小到大花了黄家多少银子,如今连一文钱都没为家里挣过!往后他想要使闲钱,让他自己去挣!”
担心归担心,心疼归心疼。事情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
六福听了这话,一脸为难。可老祖宗说什么是什么,他也不敢回嘴。
六福垂头丧气地回了怀德村,掂量着手里的几两碎银子,心里暗暗发愁。
少爷是花惯了钱的人,如今没了银子,他该怎么办?
他正犯愁,却见远处的田埂上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自家少爷。
“少爷……”六福颠颠跑过去,蹲下身子道:“这地上多脏啊,别脏了您的衣裳。”
黄富贵有些泄气地垮下肩膀,伸手揪着地上的杂草,语气不善道:“这鬼地方哪里都不一样,我还计较什么。”
六福继续道:“奴才刚刚回了大宅一趟。老祖宗很记挂少爷,知道少爷一切安好,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不过,老祖宗还是发了话,往后不再给少爷银两了。还说,少爷要是真想花钱,那就自己去想办法……”
黄富贵揪了几根杂草,远远扔出去道:“不给就不给,反正,这鬼地方也没地方使钱,都是破破烂烂的!”
他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不禁疼得呲牙。
六福闻声看去,才知他受了伤。“少爷的手怎么了?”
黄富贵不愿和他细说,甩开手道:“不碍事的,别管了。”
主仆说着话,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嬉笑玩闹的声音。
六福转头一看,发现是韩玉娘正带着弟弟妹妹正从身后经过,不由站起身来,张了张口,却没敢出声。
怎料,那韩玉娘看到他之后,率先走了过来。
“韩姑娘。”六福忙冲她打了声招呼。
黄富贵闻言后背一僵,梗着脖子没回头也没起身。
韩玉娘看着黄富贵的背影,还有一脸紧张的六福,只从袖子里拿出一盒小药膏,递给六福道:“这是草药膏,可以治伤口,给你家主子涂涂吧。”
父亲的藤条有多厉害,她的心中有数。近来,黄富贵挨了父亲不少罚,狗蛋回来都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