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温声道:“妇人之言,何兄弟不必放在心。也罢,你便先回去好了。至于问清楚……”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又道:“你我向来交好,凯儿也和才儿一向投缘,赔罪什么的大可不必。不过问清楚是要的,嗯,是那个蒙家的侄少爷。”
说着,眼望何锦,大有深意。
何锦心领神会,脸做出感动之色,躬身应是。关于那位蒙家的侄少爷,便是周昂不说,事关自己儿子,他也要问个清楚才是。当下,再向周昂和甄氏拱了拱手,转身往外走去。
甄氏大恨,怒视的目光一路紧随。她大体问过跟去的下人了,明白自家儿子气成这样,倒是有一半的原因在那何凯身。
所以,她对那个什么始作俑者的蒙家侄少爷固然恨之入骨,但对何家父子的恨意也不在其下。只不过此刻被周昂一句话赌了,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但若目光能杀人,此刻何锦怕是早已浑身千疮百孔了。
周昂察觉到老妻的神态,不由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待到甄氏委屈的低下头去,这才忽然扬声对着走到了门口的何锦道:“何兄弟,如今一切以大事为重,切切!切切!”
何锦脚下一顿,回身再躬身一礼,表示明白,这才转身出门而去。
这边,等屋只剩夫妻二人,周昂瞪了甄氏一眼,随即又长叹口气,摇头道:“为夫眼下腾挪不开,还要多赖此人出力,但有何事,皆放放再说。你可明白了?”
甄氏弱弱的应了,脸却满是委屈不甘之色。
周昂也懒得再多说,又再问了问儿子的情况,得知只是因情绪激动导致的暂时性失语,过段时间会恢复,便也彻底放下心来。
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喃喃道:“蒙家侄少爷?蒙家,蒙家…….那个蒙何,是今日与才儿起了龌蹉的,是蒙鹰的侄儿?”最后这句却是向甄氏发问。
甄氏便眼露出怨毒之色,点点头,咬牙道:“何锦老爷须借他之力,妾身不敢多言。但那蒙家小畜生,却须不能放过,定要拿了他来,千刀万剐,给我儿出气!”
周昂怒哼了一声,挥手骂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回去好好看着那孽障,这次好了后,禁足一月,不许他踏出府门一步。都是你平日宠的,否则焉能有今日之祸?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孽畜平日都做了些什么。行了,你去吧,老夫要静一静。”
甄氏见丈夫真怒了,也不敢再放泼,只得低眉搭眼的应是,扭着身子去了。
待到只剩下周昂一人,他脸怒气渐消,代之而起的却是满满的忧虑。
如今他们谋划之事,可谓动辄是诛九族的大事儿,断容不得半分差池。蒙家的势力平日看似平淡,但其底蕴究竟有多厚,整个西北谁也不能真个拿捏的准。此时忽然自己的儿子惹了对方,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呢?
那孙景和孟彬来历神秘,偏又巧舌如簧,竟得了王倚重。而那个王九儿又是孙景招来的,此番起因又是王九儿身边的人……
这一刻,周昂忽然隐隐的感觉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蒙家侄少爷?蒙何……..”他低声喃喃念叨着。
“这个蒙何……嗯,你怎么看?”回到了家的何锦,第一时间将儿子何凯唤来,细细问过了经过,沉思半响,这才向儿子问道。
何凯眼神缩了缩,脑子里再次回忆了一遍今日之事,这才谨慎的道:“拿不准。”
“嗯?”何锦微微一顿,挑了挑眉头看向儿子。“拿不准?”
何凯点头:“是,拿不准。此人看似纨绔惫赖,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但是孩儿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从始至终,所有事儿的节奏,都被其无形引导着掌握在自己手。只是这种掌握极其巧妙,实在无法分辨是刻意的还是真的巧合。所以,孩儿说拿不准。”
何锦面色凝重起来,站起身来慢慢的在屋踱起了步子。半响,忽然问道:“那个女子呢?嗯,妙芸,是这个名儿吧,我儿又如何看?你觉得那蒙何的话,有几分可信?”
何凯脸露出几分苦恼,抬手抓抓头,叹道:“蒙何的话可不可信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蒙何那么说了,咱们若是不想与蒙家对,必须可信,也只能可信。”
说到这儿,迟疑了下,又道:“至于父亲说那个妙芸……”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何锦,缓缓的道:“孩儿只是有些怪,她为什么要去见那蒙何?两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还有,以她的身份,竟然会被人盯梢到这种地步,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何锦眸子猛地一缩,霍然看向何凯,久久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