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躲避?啊,莫不是叔父厌恶了仙儿,不愿仙儿陪着了?呜呜,那好吧,仙儿这便顺了叔父的心思,不敢惹叔父烦恶,这便离开是。”
这丫头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前一刻还笑语晏晏,转瞬间便是愁云密布,那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欲滴,便是铁石心肠见了也要心不忍了。
杨一清眼眶子直抽抽,一把叉住老脸,这郁闷的,不要不要的。他对这个丫头最是了解不过,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演戏?可是偏偏自己吃她这一套,那接下去的话是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丫头啊,你这……唉,好好好,你想如何便如何是,万事都有为叔为你担着。”老头儿也是拼了,一咬牙,挺胸抬头的说道,简直差拍胸脯了。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威严端肃的杨大人?完全是个普通的哄闺女开心的老头儿嘛。
程恩漫天的风雨顿时无踪,笑的直如百花盛开,扑来抱着杨一清的手臂使劲摇了摇,娇声赞道:“仙儿知道叔父最好了,果然叔父最疼仙儿了,爹爹还疼。”
杨一清苦笑不得,仰天无语。只是心偏如吃了蜜糖一般,那叫一个舒畅啊。他身下无儿无女,所有的宠爱完全毫无保留的给了程恩,一向也觉得自己程敏政对程恩更好些。
实话说,要不是实在张不开口,他真心想让程家把这丫头过继给自己呢。眼下程恩这一句“爹爹还疼”之语,正是搔到了他痒处,这如何不让他飘然欲醉。
“唉,你这丫头。”他佯作笑骂,明明想严肃些,却怎么也扳不起脸儿来,只得苦笑着虚指点了点她。
“你非要留下,叔父自也由得你。只是这些日子切不可出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知道吗?”
程恩却不答,眼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歪着头想了想,才又问道:“那么,外面的传言怎么办?叔父将何以应对?倘若因此得罪了那些人,怕是对叔父的前程大有关碍吧。叔父可莫要瞒我,您知道的了,仙儿可是最聪明的。”
杨一清顿时又噎住,瞪着眼看她,半响才板起脸道:“为叔……为叔当然有办法,你不必多问。哼,为叔堂堂御史,一省巡抚,岂会怕了他们?荒谬!”
这话说的硬气,只可惜若是能不眼神那么飘忽更完美了。
程恩眼闪过一抹感动,娇靥嬉笑的模样渐渐收起,端容道:“叔父,其实不用的。仙儿却有一计,定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一清一楞,随即大喜,急道:“计将安出?”
程恩松开他手臂,蹦蹦跳跳的过去给他斟了一杯茶,清脆的笑道:“无他,招婿便招婿,咱们便认了这事儿是。”
杨一清刚接过茶盏,忽听这话,好悬没把茶盏又扔了出去。苦笑道:“你这……死丫头,又来戏谑为叔。”
程恩却不笑,正色道:“没有啊,孩儿是认真的。”
杨一清大惊,沉下脸斥道:“胡说八道!且不说你的身份万万泄露不得,否则必给汝父带来麻烦。单你与那苏默的婚约在身,若是传扬出这种事儿,岂不是有亏名节?此事万万不可,提也休提!”
不错,他杨一清自认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也明白了程恩所谓的答应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假作顺水推舟,反正到最后选了谁也不用非要张扬。如此,只要能拖过这段时间,那些个幕后之人便也没了章程是。
可是变通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事儿可以变通,但有些事儿却是必须要坚持的,绝不容半点妥协变通!
或许如程恩所言,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应对。但是这世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身为夫家的苏默也在宁夏,程恩若真做了这事儿,那将置苏默与何地?
这且不说,一旦稍有泄露出去,定让程、苏两家颜面无存。也让程恩的名节彻底毁掉。毕竟,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却又公开招婿,即便最后还是选了原夫家,那名声也彻底毁了。这是杨一清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程恩见杨一清真的变了脸,也是心惴惴,不敢再作怪,吐了吐小舌头,俏皮的道:“叔父好笨!仙儿何时说过要出头了?仙儿虽是叔父的侄女儿,可也是程家女啊。招婿招婿,程家女岂能为杨家招婿?所以啊,必然是要一位杨家女咯。”
啊?杨一清闻言,顿时有些懵圈了。杨家女?难道是要我从族选人来应对?唔,办法倒是个办法,可问题是这时间……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苦笑摇头。他祖籍云南,族倒确实也能寻到适龄的女子,可眼下这他身在西北,想要千里迢迢从西南招一个侄女儿来,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幕后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想要用这种手段瞒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程恩看着他满脸的苦涩,却是心明镜儿似的,笑嘻嘻的凑前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杨一清静静的听着,渐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及至程恩说完退开,他不由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她,满心的都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