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就此在这里隐居不出,就这么无忧无虑的过此一生算完。
只是这念头刚一升起,随即便被他抛开。别说他那么多牵挂在外,根本不可能舍弃。即便是没有那些牵挂,真要让他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天地里,天长日久也终有厌烦的时候。
人毕竟是群居生物,若没有特殊情况,谁会真个遗世独居?便如陶渊明那样的厌世之人,幻想中的桃花源也是一个有着许多人的小世界;如刘禹锡那般的隐者,也从不曾是真的孤身独隐,单只从那著名的《陋室铭》中,一句“座上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便可见一斑了。
所以,苏默这种心绪,不过只是一种新奇而已。属于一种久疲宣泄的情绪,一种心有所触的感慨罢了。
即抛开了那种突兀而来的无谓念头,不由的心头又浮现出一众亲朋的脸庞。
自打爹爹苏宏走后,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未见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如何了?自己这段时间来,折腾出不少的事儿来,怕是以那老头儿的性子,不知要如何担心忧虑了。唉,说起来,这却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了;
还有福伯、石头、玉山他们,也都好久不见了。唔,还有杏儿、卫儿,多多,也不知他们都怎样了?
还有何莹那个悍妞儿,上次好歹劝的她开了窍回去,这次自己又失踪,可千万莫要传到她那里,一冲动又给跑过来才好。
至于自己那位便宜未婚妻……,唔,那妹子智近乎妖,反倒最是不需自己惦念的。想必此刻有她在,张悦等人也算是有个主心骨,不至于乱了手脚吧。
还有……还有……
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的,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直到某一刻,忽然心有所动,猛的惊醒过来。
看看天色,应是后半夜了。身下倚着的汤圆此刻正抬起头,两只圆圆的眼睛在黑夜中发着绿油油的光,紧紧的盯着暗影中某个方向,嗓子眼里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
苏默心中一紧,翻身坐起,眯着眼看了看那个方向,低声安抚着汤圆,让它重新平静下来。
身后林中一声轻响,胖子轻巧的闪了出来,脸上若有所思。
“怎的,发现了什么?”苏默扭头看着他问道。
胖子摇摇头,又回身望望黑沉沉的密林,迟疑了下,这才低声道:“什么也没有。”
苏默皱眉道:“既然没有,你们又担忧什么?”
胖子欲言又止,终是凝重的道:“正是什么都没发现,才更让人担忧。我总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那感觉……那感觉……”
他比划着,努力想要描述清楚,但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不由焦躁的使劲一挥手,道:“总之,很不好!喏,您看看那只厚皮熊,想必它也有所感应。”说着,下巴冲汤圆一点。
打从苏默口中知道了汤圆变态的防御力,汤圆在他的口中便有了厚皮的名号。这个名号既是明白描述汤圆的防御力之意,潜意识也是暗讽汤圆无耻的性子。
只可惜作为一只熊,汤圆哪里会体会到这些高深的含义,倒是让胖爷真真的成了对牛弹琴、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了。
不过好在胖爷也不在乎熊懂不懂,只要自己出了气便是好的。至于说熊懂不懂,又或懂了也不能开口辩驳,胖爷更是乐见其拙。这般只有我骂你,你却不能骂我,或者明明知道我骂你,偏偏你却无法回骂报复,正是胖爷最欢喜、最擅长的战斗模式。
呃,至于说这样欺负一只畜生会不会掉份儿……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对于这一人一熊之间的龌龊,苏默懒得去多管。两者都属于奇葩类型的,作为正常人,实在是很难理解奇葩的世界的。况且,他现在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不必胖子指出,刚才汤圆的不安和异常他都看在眼里了。无论是胖子还是汤圆,都感觉到了危险,那就八九不离十,应该不会错。而偏偏胖子一番探查,却探查不出半丝端倪,这事儿,可是有些有趣了啊。
这么想着,他微微阖上双眸,瞬间启动了上帝视角。神识之中,四周淹没于暗夜中的景物,如同水波荡漾般向外湮开。剥去了夜的遮掩,渐次露出了真容。
五十米、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直到近五里之遥,神识才渐渐模糊起来。
微微蹙起眉头,睁开眼睛,苏默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正如胖子所说,没有任何发现。若说胖子靠的是肉眼发现不了异常没什么,可是连他的神识都发现不了,这可就明显事儿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