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科夫斯基醒来的时候已经下了瞭望塔,他是在昏沉沉的过程中被库里背下来的。
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近乎于毁灭性的,以至于有段时间他真的生无可恋了。但是显然库里不这么认为,这个忠心的侍从哪怕大腿上中了一箭,还是咬着牙将自己的主人救了出来。
切科夫斯基血红着双眼,看着脸色苍白,却仍强自咧着嘴对自己乐的库里,眼底稍稍升起一股暖意。这个卷发的孩子虽然有些迟钝,但是这份忠诚却是如此可贵。
而当他再看向聚拢在身边的三四百号溃兵时,眼神便又冰冷起来。若不是这些家伙桀骜不驯,以至于自己所有精力都放在整合他们的事儿上,又何以有此次的惨败?
他们都该死!他心中有种暴戾的念头升起,只是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这些混蛋都是库里一路奔一路喊过来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库里的努力,自己不能不顾库里的感受。而且,这个时候,实在也不是清算的时机,还要指望着这帮混蛋出力呢。
他如是想着,又把目光望向前方烟火滚滚的大营,脸色狰狞的如同癫狂一般。
毁了,全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的努力,如今尽数毁掉了。前一刻他还在温暖的大帐中,惬意的品尝着草原小肥羊烤肉的娇嫩多汁,但转眼间却沦落到站在旷野中吞咽凄厉的寒风,这简直就是从天堂一下子落到了地狱。巨大的反差,让他恨发欲狂,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如何回去面对伊诺侯爵?如何去面对众同僚的鄙视?他使劲的晃着头,将那些可怕的场景赶出脑海,眼底渐渐升起疯狂之色。
不富贵,毋宁死!
“跟着我,尽可能的聚拢士兵,我们,杀回去!”良久,他收回望远的目光,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从左至右的看了众人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众士卒尽皆大惊失色,相互对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做出响应。对方全是骑兵,又挟着破营之威,己方不过数百步卒,武器缺失严重,如何能去抗衡?这种时候还要杀回去…….天呐,是让我们回去被杀吧。军团长是不是被刺激的太重,已经神智不清醒了?
库里在旁看的大急,挣扎着站直身子便要大骂。切科夫斯基却忽然拉住他,然后轻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必着急。然后将目光左右巡梭着众人,嘴角绽出一个冷酷讥讽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是不是认为这个时候,更应该的是赶紧逃命,像一条狼狈的丧家犬那样?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是要忤逆我,不想遵从我的军令?”他语声冰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众人微微骚动起来,前面两句话也还罢了,可最后那句就事儿大了。不遵军令?上帝啊,那可是要被绞死的。
一个看似带头的士兵被人推搡出来,壮着胆子道:“不不,阁下,您误会了。我们没有冲撞您的意思,只是…….只是…….”他嗫嚅着,眼神躲闪着切科夫斯基的目光。
切科夫斯基冷然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对方胜局已定,我们无力对抗。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众士兵顿时都连连点头。
切科夫斯基哼了一声,忽然提高声音怒叱:“愚蠢!”
众士兵都是一凛,切科夫斯基微微吐口气,努力压抑着暴怒的心绪,尽量用缓和的声音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吗,来敌不过数百人而已,而我们却有两千人。两千人啊,就算堆也堆死他们了,你们又怕些什么?他们或许可以趁着我们的不备逞威一时,但只要你们不慌了阵脚,反败为胜未尝不可。况且……”
说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略略提高声音道:“……况且,你们就准备这样做一个失败者吗?那么,回去后,等待你们的将是什么?鄙视、叫骂、羞辱,甚至是鞭笞或者奴役!你们想那样吗?想那样吗?告诉我!”
他铁青着脸,语声一句高于一声,到了最后一句,已然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般嘶吼了起来。
众士兵渐渐神情激动,有股莫名的骚动升腾起来。切科夫斯基的话打动了他们,按照战争惯例,失败者最严重的,那真是要被派去服劳役的。更有甚者,直接绞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他们此次的失败,真要追究起来,只怕大伙儿都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切科夫斯基的话倒也不是没来由的危言耸听。
他们可以不在乎什么别人的鄙视嘲讽和羞辱,但是他们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且有那机灵的,仔细观察战场中的情形,发现果然如切科夫斯基说的那样,鞑靼人的兵并不多,而且此刻好像都杀到大营后方去了,前营此刻唯余满目的狼藉,却已然不见了敌人的踪影。
“杀!杀回去!我们不做失败者!”有人最先叫了起来。下一刻,如同荡漾开的水波一般,更多的叫声蔓延开来。
“对,杀回去,我们不做失败者…….”
“我们听军团长的,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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