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上下几乎就没人用过,每次傅先生看报,都是专人取报纸放在餐桌上,所以那信箱在山水居等同于摆设,谁曾想……傅先生那人怎这般心血来潮?
10月23日,周二。
曾瑜给萧潇打电话,先致歉,后又开口说:“太太,先生之前给您邮寄了一些明信片回来,我让高彦给您送到学校去,您看成吗?”
……
整整13张明信片,有几张是同一天写的,有些日期间隔大,从澳洲到C市最快也要几天才能抵达,有些可能还在路上,尚未送到山水居。
在萧潇的眼里,傅寒声既神秘又复杂,性格沉冷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一点她敢肯定,他是一位对生活颇有情趣的人。
当今社会,邮寄明信片的人,多是拥有几分怀旧和浪漫情怀。一条冷冰冰的短信,一封隔着屏幕的E-mail,又怎么能跟亲手书写的明信片相抗争?
邮寄明信片很俗吗?
那么,爱情俗不俗?烛光晚餐俗不俗?一束玫瑰俗不俗?一句“我爱你”俗不俗?照这么一直说下去,
追朔到柴米油盐,想必也是俗不可耐的。
可这是尘世,又有几人能够避免世俗?
周二这天,萧潇和高彦约在了学校外的咖啡馆里,临窗位置,坐在那里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窗外是人来人往的学生和C市市民,还有穿梭不息的车辆。
那是一个午后时光,一杯茶在眼前飘浮着热气,同时还有最舒心的背景音乐,一张张来自澳洲的明信片翻越了山和水,终于在这天被高彦送到了萧潇面前。
明信片正面多是风景照,后面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傅寒声的字。
她没想到,他竟写得一手好字。
……
10月8日,晴。
往来墨尔本多次,却不曾有时间外出行走过,夜间本有应酬,推给周毅去办,单独外出,陌生的人,陌生的街,不过无妨,每一步都像是探险。
潇潇,如果有一天我迷失墨尔本,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来带我回家可好?
……
10月9日,晴转多云。
晨起洗漱,忽然对掌心里的生命线感慨万千。
老太太曾说:“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计较生命,说明你已有苍老迹象。”
和潇潇结婚后,我有时候会计较自己是否会早生白发,十岁年龄相差,你正值青春好年华,而我,我已满身沧桑,一个31岁的青年男人,除了教你怎样直击痛苦,能给你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
10月10日,多云。
这些年,好像每天都在忙,陆陆续续去了很多国家,走了大半个地球,相交满天下?
不,我和你一样,几乎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是自己。
有人说我骂人不带脏字,有人说我伤人不见血,今天有位外商问我,如果我结婚了,也会对我妻子这样吗?
我如果说,我不会这样对你,你是否会觉得我是一个虚假的人?
你比我小,我要让着你。
如果吵架,我甘愿落败。对你,还能怎么样呢?只剩笑了。
……
10月12日,阴。
今天在外谈工作,中午在一家中餐厅吃饭,这里的菜色很可口,如果你在就好了,说不定你会喜欢。
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你该多吃一些,太瘦了,最近吃胖了吗?
你总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
10月15日,中雨。
之前在悉尼,你用我电脑写论文,论文没删,我看了一下,注释和结构都很严谨规范,就是小标题不够精准,有一处语句写错了,你们导师没看出来吗?
该给你打通电话的,但打了之后呢?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世界静止了,就连国外的雨也该停了。如此一来,倒是我的罪过了。
潇潇,世界不该是静音模式。
我们这一辈子,每天都会患得患失,每天都在和自己较量,所以受了伤,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伤。
那伤,需要你自己去愈合,但我是你丈夫,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伪装成幸福色?
……
这天午后,萧潇看着他的一言一语,表情柔软,眼里却有着清澈的水光。
她无法揣测她在他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看着这些文字,她心里一直在揣测着他的模样:他必定是抽着烟,写字的时候,微微眯眼,但眼神却是极为专注认真,一张明信片可能是一气呵成写完,或许中途来了电话,他接完再过来写,或是提笔欲写的时候,烟瘾犯了,抽完一支烟才开始动笔……
他吸烟的时候,烟灰应该是砸落在了字迹上,他把烟灰拂掉,有一行字迹看起来有些模糊。
萧潇举高,她对着虚空看了很久,姣好的面容上宛如微微泛凉的初秋,她看着看着,手中的明信片终于从她手中缓缓滑落了。
10月23日,温暖的风里夹杂着太多的隐晦,空气里漂浮着太多的落寞和惶然。
萧潇闭上眼睛,额头贴着玻璃窗,伸手平贴,试图触摸午后的暖。
傅寒声说:“潇潇不喜阿妫,但阿妫却对我说:她把潇潇当妹妹。”
……
再见傅寒声是周五,那天是10月26日。
周五一大早,邢涛就找人一起帮萧潇打扫礼堂,甚至扯上了横幅,传奇投资者傅寒声将与C大金融院校研究生浅谈金融投资。
初闻消息,萧潇还有些晃神,她竟不知他已经回国了。
萧潇布置完礼堂,还有一堂课要上,阶梯教室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但那天学生只有三分之二不到,剩下三分之一的学生冒着旷课扣分的危险,全都混进了金融演讲礼堂。
一堂课上完,萧潇又匆匆赶往礼堂,谁让罗立军之前放出话,有关于傅寒声做出的演讲和答学生问,研究生学生事后必须整理
出来,名字都拟定好了,叫:论傅寒声金融投资观。
等萧潇抵达礼堂的时候,讲坛交流会早已开始,礼堂里面更是人满为患,过道里都是人,傅寒声的声音向来有辨识度,透过麦克风传过来,低沉悦耳,是十分好听的。
萧潇在寸步难行的人群里只觉得后背直冒虚汗,脑子更是嗡嗡直响,只知道傅寒声在讲话,但具体讲了什么,实在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等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班级里,除了后背是汗,就连额头也开始出汗了。
谢雯为萧潇占得位,顶着一众女生的大白眼,实在是不容易,见萧潇来了,她拿起搁放在座位上的书本,连忙示意萧潇坐下。
C大金融院系,向来是男生多过女生,但今日却恰恰相反,放眼望去,女生竟占了大半。
萧潇抬眸看了一眼台上的傅寒声,澳洲饮食好,他还跟之前一样,讲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靠在讲台前,穿着白衬衫,袖子习惯挽起,领口解了两颗纽扣,穿黑色长裤,深棕色手工皮鞋。对的,这是傅寒声的一贯穿着,虽简单,但重面料,重品质,别人能穿出洋气来,他能穿出贵气和性感来。
萧潇意识到,一个男人长得太好看,难免会成为他人的焦点,就算他此刻讲得不是金融投资,而是大白菜价格,想必也会让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无论男女,容貌是必杀技。
这是萧潇从澳洲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傅寒声,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知道有些东西变了,比如说,她此刻本该聆听他的讲话,但她却不期然想到了他给她写的那些明信片。
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他?
演讲台上,傅寒声眸子漆黑深邃,他并非侃侃而谈,他讲话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字字珠玑,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这样一个男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吸引台下女生全都屏息注视着他,若是聆听过程中偶开小差也不足为奇。
金融系学生毕业后若是能到博达上班,自是前途光明,男生想的是事业,女生心里或多或少都会心存幻想,比如说被傅寒声看中,麻雀变凤凰。
博达影响C市整个经济命脉,而他,被誉为C市金融传奇的他,多年来收购两大龙头企业,九月末再次野心勃勃的进军日化业。
这样一个男人,想必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台下掌声如潮,傅寒声抬手示意现场安静,也许是错觉,萧潇竟觉得他的眸子在望向她这边时有短暂停留。
她低头现场那么多的人,他是不可能看到她的。
讲台上,傅寒声嘴角笑容加深,就是那抹笑,不知又有多少女生迷失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