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黎氏嘴角的笑意僵在那里,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看着站在那里的卫嬷嬷,开口问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怕我这个当家太太贪了小辈们的东西?”
卫嬷嬷听着,赔笑道:“瞧您说的哪里的话,只是四姑娘眼眼看着要出嫁了,谢夫人之前留下的那些嫁妆总要叫她看看,有什么得用的,便当了嫁妆出嫁的那一日抬到南阳王府去。太太您明事理,将嫁妆搬出来,还省得折腾下头的人隔几日要清扫屋子里呢,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太太不也跟着受委屈?”
卫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在替黎氏着想,可言语间透出的那些强势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黎氏脸色变了又变,冷声道:“你先回去,如今沅丫头还未及笄,等出嫁前再交给她也不迟。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眼睛里见过多少好东西,别一时看花了眼,出手大方将贵重的东西赏了下头的人,或是一个没看好弄丢了哪件,可不是我这当母亲的的过错。”
黎氏说完,便拿起茶盏来,俨然是要送客。
卫嬷嬷脸色不变,看了黎氏一眼,开口道:“老奴劝您三思,这事情老太太已经答应了四姑娘,不然就不会派老奴过来了。”
“四姑娘明年就要出嫁了,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何苦在这个关头和她一个晚辈计较呢。她们小姑娘家一天一个性子,兴许今个儿不闹腾,明个儿就觉着自己委屈了,或是听到些什么,豁出去命都不要了也是有的。”
“这门亲事本就叫四姑娘受了些委屈,您若是真心疼她,不妨将嫁妆早些给她,这人啊一忙活起来,那些委屈呀就都淡了,老爷知道了,也会觉着太太贤淑大度,待四姑娘如亲生的女儿一样。”
卫嬷嬷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黎氏的心坎儿上,黎氏即便不顾及外头的风言风语,也要顾及傅呈远。
这些日子,傅呈远已经有好多日没来她的正院了,夫妻二人更是生分了许多。
她既然决定了要放下身段和好,就不能在这个关头留了话柄,愈发生了嫌隙。
黎氏想了片刻,才对着卫嬷嬷点了点头:“也罢,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就派几个婆子将东西搬到蕙兰院去。”
卫嬷嬷听了,脸上堆起了笑来:“哪能劳烦太太跟前儿的人,老太太既派了老奴过来,老奴自然不能当个闲人。正好老奴从四姑娘那里拿了谢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子过来,老奴自个儿叫几个婆子,亲自盯着,免得她们笨手笨脚磕磕碰碰的误了事。”
卫嬷嬷的话音刚落,黎氏的脸色就变得铁青,良久才开口道:“那就去忙活吧,我就不留你了。”
卫嬷嬷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等到卫嬷嬷离开,黎氏才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推翻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屏气凝神,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真好,算计起我这嫡母来了,真以为自己嫁到了王府里,就高人一等了。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见着自家太太这般动怒,陶嬷嬷上前宽慰道:“您何必和她一个晚辈置气,就和您说的一样,四姑娘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您今个儿心里只是一时不快,到了那南阳王府,四姑娘可就是一辈子的不痛快。”
虽明白这个理,黎氏心里到底还留着几分火气,她一早就觉着,这继女看着柔柔弱弱,性子可和谢氏一点儿都不一样。
黎氏压下心里的火气,对着陶嬷嬷问道:“老爷可知道这事儿了?”
陶嬷嬷听了,点了点头:“知道了,昨晚老太太亲自请了过去,出来的时候老爷脸色不怎么好,哪里都没求,就歇在书房了。”
“依老奴看,老爷是不满意这门亲事,不想叫四姑娘嫁过去。”
黎氏听着这话,眼中露出一丝冷意来:“他不想,却也阻止不了老太太,再说,还有宫里头的太后娘娘呢。”
“他一个当臣子的,难道还真能撕破脸皮拒绝了这门亲事。怕是前脚毁了亲,后脚这京城里就没人敢娶四丫头了。”
陶嬷嬷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太太的意思,是老爷不会阻止这门亲事?”
黎氏听着,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开口道:“当年他不也不愿意娶我进门,却也敌不过太后一道懿旨。君君臣臣,他们这些为官的哪里能真事事都由了自己的性子。”
黎氏的话中带了几分苦涩和嘲讽,陶嬷嬷听着,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太太放宽心,都会好的。太太嫁到傅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知道这些年亏待了太太。等四姑娘嫁出去,没人在老爷跟前儿晃悠,叫他想起谢氏来,老爷也就看得到太太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