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慌得忙拿袍袖护在脸侧。
陌影凤眸敏锐,虽只看一眼,还是看清她的容貌,且一眼便看出,这女子长得非常——有创意!
她看了眼身侧,见百里羿和百里玹夜也愕然惊怔,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百里羿却还是有几分怀疑,扯下金牡丹的手,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儿抬起,深冷的红眸闪过一丝嘲讽的冷笑。
陌影借着两人的姿势,细细地打量着金牡丹完美至极的脸儿……
几位皇子也好奇地围拢上来。
这样精巧的瓜子脸,天生有江南女子的灵性秀美,肌肤细滑如刚破壳的蛋清,眉眼描画细致,一双杏眸神情惊恐,才使得美色稍减了几分。
百里玹夜惊疑问百里遥,“二哥,这女子真的与母后一模一样,莫非母后还有孪生姐妹?”
百里遥笃定摇头,“不可能,母后自幼颠沛流离,孤零一人,是被被人牙子卖进粉黛阁的。”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就连百里蕴唇角的浅笑,也消失。
因皇帝迎娶那女子为后,他们都唤她为母后,每日毕恭毕敬地跪拜,晨昏定省……
他们狠她的趾高气扬,却从不知,那攀附皇权,夺人父亲与夫君的女子,也有凄苦的经历。
他们俯视着金牡丹,眼神里再无邪色之气,却也没有怜悯,没有宽容,只有淡漠的警惕。
百里炜突然就诡异地笑出来,“呵呵呵……父皇和皇祖母倒真会敛财,难怪近年征战不断,国库还是满满的。单这女子每日就能赚得几万两吧!利用一个女子,也真够残忍的。”
陌影听着他的声音,头皮森森发麻。
百里祺也道,“一掷万金,与和当今皇后一模一样的女子睡一晚,当然是值得的。百官富贾定然争先恐后的来!”
金牡丹顿时双颊暗红,一个字说不出。
陌影听不下去,不过……“六殿下,你是如何得知,粉黛阁被皇上和太后掌控的?”
太后,那个对她恩宠卑职的老夫人,的确凶残,可……她怎会做出这种事?
百里羿就近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接纳事实,在百里炜开口之前说到,“若非他们掌控,这楼阁里有如此一位女子,恐怕早就被查封。”
百里炜忙点头,“是呀,上次四哥吸尽悠悠的血,郑烽不过一会儿,就赶过去查封那座花楼呢!”
陌影强忍震惊,再没有看他和百里羿,却清楚地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了自己身上。
每个人都在等待她嘲讽百里羿杀悠悠,也都在疑惑于郑烽此刻的缺席。
唯有百里玹夜知道,陌影永远不会因无关紧要的事怄气。
他轻咳两声,打破沉静,“郑烽不来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是,父皇为何选一个与母后如此相像的女子摆在这里?”
“父皇早已不爱皇后,后宫里,一直都如此,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百里遥淡然讽笑,似在说一个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笑话。
陌影颦眉,猜测道,“或许,皇上懊悔当年的荒唐,想把原来的皇后,放回原处。”
百里遥凝眉,环看几个兄弟,绕到陌影面前,“陌影,话可不能乱说。”
“皇上如你们一样,被这惊险刺激的游戏,被迷*药,被女子的美貌,彻底冲昏了头。当幡然悔悟,敬妃已然被他拉下凤椅。可他再荒唐,也是皇帝。他不能再废弃皇后,惹臣民们笑看第二次荒唐,只能把这女子放在这个位置,是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安慰自己心底的伤痛。”
百里遥突然阴沉地俯身下来,两手撑住她身侧的椅子俯首,猛兽般咆哮,“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母后岂不成了百官眼中的笑柄?!”
“陌影郡主,果然……聪慧过人!皇上就是让牡丹模仿了皇后的言行举止……”
百里遥和金牡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成了血淋淋的讽刺。
陌影叹了口气,疲累靠在椅背上,也不禁震惊于自己的第六感——真是神准呀!
她不愿再看金牡丹描画精致的瓜子脸,也不愿看众皇子对皇帝怪异的行为错愕失望的神情,干脆闭上眼睛,躲开百里遥愤怒的双瞳。
百里遥艰难地挺直身躯,突然就大笑起来,却似遭受了乱棍殴打,笑得跪瘫在地上,笑声也比哭还难听。
百里蕴伸手按在他的肩上,“二弟,你别这样!”
“母后每日恪尽皇后之责,到底错在哪里?大哥,父皇要娶她,要册封她,她只是一个花楼女子……”
百里蕴将他扶起来,自嘲讽笑,“父皇本就那样绝情,我早就经历过了。你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
百里玹夜看出百里蕴只是在挑拨,忙道,“二哥,陌影只是揣测。母后能成为皇后,是她的幸运,父皇容不得欺君罔上,他让母后稳坐后位,只把这女子放在这里,是顾念了夫妻情分的。”
百里遥顿时勃然大怒,冲过来,便抓住百里玹夜的胸襟。
“老七,你是在帮他辩解吗?!”
“二哥,你冷静点!”百里玹夜说着,不客气地推开他,抚了抚袍子。
百里遥按住心口,癫狂地怒瞪着双眼,环看一群神情各异地兄弟。
“父皇一定也在恨我,母后生下我,他和皇祖母每次看着我,就看一个巨大的错误!所以,她老人家和父皇永远都不会让我成为储君!”
百里玹夜不想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斥问金牡丹,“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牡丹无奈地抬手拉开衣领,摸到易容面具的边缘,一点点撕开。
面具下,是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容,因为长久佩戴易容面具,皮肤红嫩地呈现病态,脸颊太过瘦削,反显得一双眼睛大的绝望无神。
室内陡然一片死寂,连一丝呼吸也寻不到。
众人怔然良久,俯视着这前一刻还美艳绝伦的女子,似噩梦惊醒。
百里遥也更确定了,自己是个错误的存在。
百里璘忍不住凑近她,“你这人长得真奇怪,戴着易容面具像极皇后,撕掉易容面具,这眉毛下巴,怎还与南赢王有几分相似?”
百里玹夜见陌影倏然睁开凤眸,不
悦怒斥,“老九,你胡说什么?她哪里和南赢王相似?”
“七哥,你仔细看看,这眼睛,这下巴,还有这鼻子……越看越像!”说着,他手就在金牡丹脸前点划,“陌影,你也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
陌影两手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因为这女子不只是像父亲,五官还与严陌天……不,是严如皓,十分相仿。
所谓失散多年的兄妹,便是这样的吧!
“老九,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百里羿忙把陌影揽在怀中,便要离开。
金牡丹本能你地站起身来,抓住了陌影的手……
百里羿以为她要伤害陌影,反手一掌便扣住她的脖颈。
陌影察觉手中竟是一张字条,忙道,“别伤她!”
百里羿狐疑看她,“陌影,她毒害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该死?”
“不是她毒害我们,是皇上和太后立下的规矩。她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金牡丹忙道,“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一得自由,她忙跪下磕头谢恩,却正堆上百里遥杀气阴沉的眼神。
百里玹夜看出异样,忙道,“二哥,若她死了,父皇和皇祖母必然怀疑彻查。”
就这样,大闹了一场心惊的游戏,洞悉了一场可笑的阴谋,一行人黯然立场,花楼下的女子,看出他们异样,都不敢再上前纠缠。
陌影在走出花楼之后,故意落后,悄然看过字条,上面有几行小字。
这纸已然折叠地快要碎掉,上面的墨渍也模糊陈旧。
“皇上设计,欲借七殿下之手,夺兵权,除掉南赢王,计谋深不可测,细巧诡异。南赢王守护靖周,心怀天下,南赢王亲弟严怀岐,浴血奋战,战死沙场。吾心中忿忿,写好字条多时,只待寻求可救南赢王之人出现,恳请阁下见字告知南赢王彻查。”
最下面的署名,不是金牡丹,而是一个异常奇怪的名字——严如丹。
陌影心灰意冷地扬起唇角,吐出一口浊气。
难怪,百里璘说,这女子长得像南赢王!
严如玉,严如皓,再拼上这个严如丹,还有她严陌影,严盈,严满,严肃,严厉……南赢王府真可谓是子孙满堂呀!
陌影看过字条撕碎,不着痕迹挥袖撒开去。
细碎的纸片化成纷飞的雪,飘向黑暗中……
一抹黑影自暗处闪过,身影快如旋风,席卷了所有的纸片,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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