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只敢远远望着?
燕然不动声色地叹口气,拿着已然干枯的狼毫在墨上舔了舔,借着烁烁的烛光,略一斟酌,便在细长的字条上写下行字,一只白鸽咕咕叫着飞上桌面,她将纸卷了卷,塞入其脚杆上缚的筒子,摸着其羽毛,轻声对白鸽说:“糯米鸡,可乖乖地送到程大人手上,要是出了差池,我可真把你做成糯米鸡。”
被叫做“糯米鸡”的白鸽像是听懂了燕然的话,忙不迭地扑棱着飞出了窗口。
赵锦之与楚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夜风习习,颇为舒爽。
道过别,楚泠一转身便没了踪迹,赵锦之亦准备关门,谁料门缝里伸进来只手,险些夹到。
“哎哟,赵姑娘别急,还是小的……”小顺儿弯着背,揉着手指,满脸笑容,“我家掌柜的请你吃夜宵去。她还说,说……”
赵锦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码子事:“说什么?”
“她说……噢,对了,她说,你既然不去找她,她只好来请了。”
赵锦之瘪了瘪嘴:“她怎么不自己来?”
小顺儿面有难色:“这……掌柜的这两天似乎有些忙,小的也没怎么见着她。”
赵锦之本想一口回绝,只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似的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跟着顺儿一道过去了。
走进聚月楼后,赵锦之一眼便看到福仙绣坊陈老板那圆润的身影,与月前所见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起吃饭截然不同,此时的陈老板一人一酒,几碟小菜,竟显得有些落寞。
赵锦之远远看了几眼,没多想,便跟着小顺儿走向了沿河的雅座。
这雅座在三级台阶之上,甚是幽静别致,绛紫色的纱幔在风力柔若无物,却看不清里头的模样。赵锦之拨开纱幔,便看到燕然自若地坐在一侧,长发随意挽一个髻,落下几缕碎发,被风吹散在额间脖颈,她靠窗回眸,眉目含笑。
赵锦之亦在绣花蒲团上坐下来,桌上整齐地排着三盘精致的糕点,做成梅花、马蹄模样,依稀能看见丝丝热气。
“好香啊。”赵锦之不由得赞叹。
“晚上闲着没事便做了些糕点,便想着请你尝尝。”燕然说着,握着细颈白玉瓷酒瓶在面前的酒盅内斟满酒,递一杯给赵锦之,“背后的烫伤还疼不疼?”
赵锦之又一次想拒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还好。”说到烫伤,赵锦之这才意识到,燕然的药着实不错,清清凉凉,这会子已然不怎么疼痛了。
燕然望着赵锦之笑,话锋一转,侧身指着酒楼另一边的陈老板轻声说:“他和他家夫人的丑事,我可都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赵锦之赶紧点头,这才是救人水火的真朋友啊。
燕然故意叹口气,伸个胳膊支脑袋瞧赵锦之:“不过这人和人差距也忒大了,某些人就劳驾我们赵姑娘亲自下厨招待,而我却只能再三吃闭门羹。”
赵锦之瞪她一眼:“可以了啊,酸什么酸。”
燕然没辙,只得弯着眸子笑道:“那你把糕点都尝一遍,然后夸我。夸高兴了,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