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一场新雪过后,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凝冻着冷冽冰屑。只有长街尽头的地下酒吧,倏倏往外冒着蒸热的雾汽。
四周是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掀震耳膜隐隐作痛,宣示着一场格斗比赛的终结。
朱诺坐在吧台一角,抿掉杯沿的啤酒泡沫,不紧不慢抬眼望去。被围簇在中间的男人很高,上身背心质料轻薄,被强壮的肌体悍然撑起,轮廓紧绷鼓张,依稀可见汗水洇湿的暗渍。
他迎着光慢慢起身,从朱诺所在的方位望去,仅能看见模糊的侧脸线条,被潮润的金发遮盖过半。
他稍抬起手,抓起旁人递来的毛巾。那只手缠卷着脱落了一半的白色绷带,颀长五指略微向内蜷缩,骨节骤然突现,显得坚韧而凛硬。
“这一场你压了谁?”
吧台内侧,刘易斯将擦得锃亮的玻璃杯倒悬起来,余光瞟向朱诺随口问道。
“我不赌了。”
朱诺耸耸肩,手里的空酒杯摇晃两下,推向对面的酒保,“之前欠下的债还没还完,怎么还敢随便压钱。”
她颊边稍有醺红,起身坐到冻着香槟的冰桶旁边。
刘易斯笑了笑:“还差多少?”
朱诺竖起三根指头。
“三万?”动作顿滞两秒,刘易斯挑挑眉毛。
“三十万。”朱诺叹口气,“还没算利息。”
本就稀乏昏黄的光线忽而一暗,身边有人沉默着坐下来。冰块相互擦碰发出硌硌响动,她眉头皱起来,手肘下意识地往回收,意识到是冰桶里的酒瓶被人抽走了。
素来健谈的刘易斯也鲜见地噤了声,一言不发挑起一个空玻璃杯,轻手轻脚搁到来人面前。
香槟不带分毫辛辣酒气,只有浓甜如蜜的醇香味道,蒸腾似的漫漶开来。
朱诺转脸,恰巧撞上对方的视线。
她起先注意到他的眼睛。极具侵略性的黯沉灰色,眼神却相当柔软湿润。然而只是不到一秒钟的对视,他便蓦然偏过头去,色泽浅淡的发隙间金芒闪跃,朱诺从未见过如此纯正的金色,仿佛一瞬间连整个视野都被映成了虚濛发亮的光雾。
“刚才赢的是你?”
她眯了眯眼,“表现不错。”
对方没有答腔,隔座只传来均匀短促的呼吸声。远处简陋的地下赛场人潮未艾,吧台这一头却缄静如同水滴蒸发。
刘易斯仿佛很紧张,双手撑在吧台满是酒渍的桌面上,眼珠左右转了三圈,最后定格在朱诺的方向。
约莫两分钟过后,才听见金发灰眼的男人开口说:
“过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起身往外走。刘易斯立即低头钻出吧台下方的隔门,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朱诺司空见惯地坐在原位,伸手捞起两块桶里半融未化的碎冰。她早已熟悉刘易斯的人脉通达,根据他紧张的态度来看,就算有人告诉她刚才那个地下综合格斗选手恰巧是某个政客的独生子、抑或来自哪个背景深厚的资本世家,她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几个奇特的癖好,世家子弟喜欢在脏乱陈破的小酒吧里打格斗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
远处的赛台上,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朱诺独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兴意阑珊,跳下高脚凳正要离开,刘易斯却分拨开人群挤到面前。
“有个活儿,你接不接?”他眨着眼问道。
“比赛?”
朱诺停步,很快意识到他的含糊其辞,“街头还是越野?”
“都不是。”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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