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都是中国特有的那种古典气质,怎么会是外国人?她忍不住发问:“朱小姐,一直没看出来,原来您竟是是外国友人?那您,该不会是日本人吧?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啊,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呢。”
朱佑香抬头扫了吴芳一眼,她淡淡说:“我怎么会是倭人呢?”
吴芳又侧着脑袋想了一阵,拍掌道:“我知道了——那,你肯定是韩国人吧?”
这次,朱佑香干脆都懒得答了,她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吴芳还要再问,许岩插话岔开了话题:“这个,吴姐,我们是第一次到兴安门广场来,麻烦你跟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吴芳连连点头:“啊,不好意思,这是我疏忽了,差点忘了正事。好的,众所周知,兴安门广场是京城的心脏地带。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了,广场有个著名的景观叫做“兴安丽日”,被评为“京城十六景”之一——对了。许先生您看,那边的城楼上,就是这个位置,咱们的国家领导人就是站在那里检阅咱们的子弟兵队伍的。。。”
显然,这位吴导游对广场的资料真是很熟悉,然后,她问道:“对了。许先生,朱小姐。你们有兴趣亲身登兴安门城楼,在那地方也站站吗?”
“啊,咱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上去吗?”
“呵呵,已经可以。现在是买票就能过去了,不过每天上去的人数还是有限制的,毕竟这是领导人站的地方,弄得像个菜市场那也不像个话。很多人都希望去,说是可以沾沾领导人身上的贵气——许先生,你想上去拍照的话,我就带你去管委会那边买票,带你们上去。”
许岩是万事无可无不可的,他望向朱佑香:“轩芸。你可有兴趣上城楼看看吗?”
朱佑香轻轻摇头:“公子,吾听介绍,此地尊贵异常。该是贵国的君臣百官才能去的吧?吾等上去,那就是儹越了,于礼不合,倘依吾之意,吾等还是非礼勿行吧。”
朱佑香一番话说下来,许岩倒还没什么。他平时早听习惯了,但那位导游吴姐却是惊讶得不得了。她诧异道:“朱小姐,你一个外国人,古文说得这么好,真是了不起,我们很多中国人都没你这么好的古文呢——你该不会是东南亚那边的华侨吧?”
许岩一头的黑线——这位吴姐太多事,也太能猜了。从日本人猜到韩国人,又猜到东南亚的华侨,再让她猜下去,还真不知她会想到哪里去了!
朱佑香还是笑笑,没出声作答,许岩赶紧再次岔开话题,他抬手一指:“那边的那个柱子,就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吧?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于是漫步走过去,走到了纪念碑前。这时候,纪念碑前也有人,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老师的指挥下向纪念碑前敬献花圈,许岩等人在下面隔着十几米外观看着。
朱佑香的视力比较好,她昂头看着碑文上的字,喃喃地读了起来:“人民英雄永垂不朽——许公子,这好像是贵国太祖的题字吧,为的是纪念那些为国征战而陨身的将士吗?”
“正是这样。”
“那,这个纪念碑——这个,就是贵国的忠烈祀了吧?”
许岩皱起了眉头:“呃,这个嘛。。。好像确实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时候,那群敬礼的小学生们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退了下来,纪念碑前空了出来,许岩带着朱佑香上去,围着那巨大的纪念碑慢慢地转了一圈,仔细地观看那十幅气势恢宏、栩栩如生的浮雕画群,导游吴姐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地向他们介绍这些浮雕画群的来历和涵义:“这个纪念碑的建造和建立,都是当时国内第一流的建筑家和艺术家负责的,十幅浮雕画,都是当时的艺术大家构思和创作的——许先生,那个时代咱们做事的那个认真和细致,真不是现在能比的,当时建造者的责任心真是非常强啊!
这个纪念碑看着没多大,但却是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来建造——厉害吧?单是这些浮雕,人家专家就说了,起码能耐久保存一千年!
二位,你们想想,这有多厉害!你们想想啊,那时候建国初,咱们国家很穷啊,穷得连裤子都没有,一没钱二没技术三没物资,却能建成这么厉害的建筑!而现在呢,咱们是有钱了,但那些建筑项目啊,不说了,能保个十年八年不塌不坏,那就算是顶有良心的了。
呃,不说这些了,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些纪念碑上浮雕的意思,这十幅浮雕,是按照历史的先后顺序来排的,都是咱们国家历史上发生的大事来着——呃,许先生是咱们华夏人,对这些历史应该是都清楚的,但朱小姐是外国友人,对咱们国家的历史未必很了解,二位需要我来解释一下这些浮雕的意思吗?”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朱佑香轻轻点头:“如此,就劳烦吴姐了,对贵国的历史,吾确实不是很熟悉。”
吴姐爽朗地笑道:“不劳烦,我干的就是这样的活,这是我的工作来着,怎么能说劳烦呢?”接下来,她就开始跟朱佑香一幅接一幅地解释起那些浮雕的涵义起来。许岩虽然是早已知道这些知识了,但还是跟在身后倾听着。
开始时候,朱佑香脸上还是挂着笑吟吟的笑容,她是抱着出来游玩的心态,抱着听历史轶事的心情来听这些的,以为接下来会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呢,但接下来,顺着吴姐的讲述,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脸色转为凝重和肃然——从一八四十年后到建国之前的近代史,简直可以堪称华夏民族历史上最屈辱最黑暗的一页了,虽然朱佑香跟大部分国人一样,也搞不清楚“五四运动”和“五卅运动”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但那么多次的入侵,那么多次的屠杀,在吴姐口中频频听到“失败”、“牺牲”等词,朱佑香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慢慢充满了惶恐:在这一百多年间,这块土地承受了多少次密集的灾难,遭受了多少次野兽般的凶残侵掠?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民,承受了多少的苦难?
在吴姐缓慢的讲述中,三人慢慢地踱步过去,到了纪念碑的碑身那里,他们昂头望着那些碑文,朱佑香喃喃读了出声:“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注视着那些碑文,朱佑香默然良久,她转头对许岩沉声道:“文字虽然简单直白,但其中却蕴含着正道,暗符正义和气运,吾能感觉,其中蕴含着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震撼人心。英灵不灭,庇佑国运昌盛——江山百战得,贵国能从历史上如此艰难的境地中崛起,得至今日的盛况和繁荣,这确实是很不容易啊。”
许岩明白,朱佑香这是在赞扬自己先辈的努力和奋战,向他们表示敬意。
他也收敛了笑容,正容道:“谢谢你,轩芸!那个时代,我们前辈的牺牲精神和无所畏惧的气概,他们的勇气,前赴后继,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人间奇迹,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很难想象的。在他们手上,硬生生地千万人的牺牲和鲜血,把一个濒临崩溃的民族重新凝聚起来,击退强敌,挽回了国运,重新铸造了一个东方的强国。凡是对那段历史了解越多的人,对他们的敬仰就更深。”
三人重又走回了纪念碑的正面,向纪念碑默默鞠躬行礼。许岩注意到,在纪念碑前摆放着不少的花圈和花篮,更有不少的群众来到纪念碑前,默默地敬礼和默哀。
然后,许岩和朱佑香离开了纪念碑,又来到了广场上。他们观看了国旗班的换岗仪式,对于国旗班战士端庄的仪表和洗练整齐的动作,朱佑香大为赞叹,啧啧称赞,许岩和吴姐两个本地人也是深感与有荣焉。
三人在广场上整整散步了一个多小时才兴尽回归,在临离开广场的时候,朱佑香才问导游吴姐:“吴姐,这兴安门城楼颇为古朴,不似今时风格,不知是兴建于何时,有何历史渊源呢?”
吴姐兴致勃勃:“朱小姐,说起兴安门的历史,那是真有些年头了!最早的兴安门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原名承天门,也就是“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那时候的皇帝,还是永乐帝朱棣——对对,就是那个燕王朱棣了,造反夺天下的燕王,就是他建了这楼!到现在,这城楼也有六百多年历史了。。。”
听吴姐这样介绍,许岩陡然一震,背后出汗,暗叫一声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