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她们或许还行得通,可要她们事事听话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尤其是丽萃,贝内特夫人已经好几次在他耳边抱怨这个女儿不听话,喜欢和她作对。贝内特先生看得出来,虽然丽萃在他的心里千好万好,聪慧又独立,是他心里第一得意的女儿,可是她的母亲却最瞧不上她,觉得她小小年纪主意却大,根本管束不了。眼下贝内特夫人显然只把简放在心上,其他几个孩子都被她放在一边,就连往日她最宠爱的莉迪亚在这段时间都不能和简并论相提。伊丽莎白和玛丽的事情,她更是管得少了。只有一次例外,贝内特先生想到前几日玛丽在餐桌上说的话——她声称梦见了未来的丈夫。只有那一次,玛丽才引起了贝内特夫人的兴趣。
按理说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想象力丰富的时候,玛丽不管做什么梦都不应该太大惊小怪。可她偏偏做了这么一个梦。也不能说这个梦究竟奇怪离谱到什么地步,要是喜欢人云亦云的基蒂或者喜欢炫耀的莉迪亚梦见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自称是自己的未来的丈夫,他倒不会觉得奇怪。怎么偏偏是玛丽?
弹琴,画画,练习意大利语,只因为长相在姐妹之中最不打眼而变得安静热衷于看书学习的玛丽。在贝内特先生作为父亲的身份来看,女儿们虽然个个值得疼爱,但是他也做不到平等的对待她们中每一个。他有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也有自己最不喜欢的女儿。而玛丽在他的认知中,理所应当的保持在中间的水准。她既不会像丽萃和简那样善解人意惹人喜爱,也不会像基蒂和莉迪亚那样被她们的妈妈宠得不像样。她不该让人心烦,但是也没有特别偏爱的理由。贝内特先生甚至觉得任何波折起伏任何叫人费心的特质都不适合这个女儿。她最好还是安安静静窝在角落里弹琴画画。
“简,最近你和玛丽聊过天吗?”贝内特先生略微朝着大女儿那边侧身询问。
“恩?”简还有点摸不准父亲的意思,但是伊丽莎白已经明白过来他话语下面想要打听的事情。
“我们也是第一次听玛丽说那件事。之前并没有听她提过。”伊丽莎白仔细的回忆了下这几天的事情,“几天前,她好像是有些困扰的事情。她问过我关于朋友的事情,在我看来并不是特别严重问题。但是玛丽好像看得很重,我想她的确是在心里藏了没办法和别人说的事情。”伊丽莎白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她只觉得玛丽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憋着忍耐着缩小着。玛丽把自己装到更小的壳子里,然后却因为自己无法忍耐的压力撕开了口子。那种柔缓的凝滞的带着阴郁的安静从那个口子往下淌,被重力拉成向外伸张的一束线。现在她觉得一个梦出现让玛丽挪动了下原本的姿势,于是那束线变成了细而锐利的刺。
伊丽莎白感觉到那束刺对着自己微微的张开了——玛丽对她抱着不像是敌意的戒备感,关于这点她和简讨论过,简也察觉到玛丽在宣布梦境的时候,对伊丽莎白的态度有些不自在。可是她们谈起好几次都得不出结论,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和玛丽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太过粗心大意,但就算她拖上简一块合计也找不出头绪。前两天玛丽待她还很正常,只是突然间就不再亲近了。
贝内特先生见女儿们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换了个问题:“你们对玛丽的那位梦中的先生有什么线索?”
“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来着?”伊丽莎白皱眉。
“达西先生。”简摇头,“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爸爸,要不要找人打听一下我们周围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贝内特先生并不赞成:“这只是一个梦。我们家里把梦当成真的事情来做的,有你们妈妈一个就够了。而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你们妹妹做这种梦的根源,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许她被你们的妈妈说服了,打算从此筹谋早早出嫁的事情。也许布雷恩先生总是跑到家里来,让她明白过来这世上除了卢卡斯家的小弟弟以外还有年轻的男人。哦天知道是因为什么触动了她的想象能力呢。梦到伴侣总比梦到成为舞会皇后实际些。”
简觉得父亲总是这么调侃妹妹们对玛丽实在有些不公平:“爸爸,我不觉得玛丽很喜欢自己的梦境,也不向往。她虽然说的时候装出轻松的样子,但是我看她的神情却不是真的自在。”
伊丽莎白附和着姐姐的话打趣:“搞不好在玛丽的梦里,那位达西先生的胡子是蓝色的。”
“蓝胡子的妻子是好奇心旺盛的聪明的姑娘。玛丽平日喜欢安静,心气也比别人高些,应该不会想要变成这种类型。倒是你要当心,我看你的性子给蓝胡子做妻子正合适。”贝内特先生也跟着打趣二女儿,“如果玛丽要卖自己的梦,丽萃记得千万别去凑热闹。”
“要是她下次卖的是七格里靴的梦,我一定会买。我的梦想是游遍英国,哪怕在梦中也好。”
“要是大家梦想的东西都是这么美妙就好啦。”贝内特先生拍拍伊丽莎白的肩膀,“眼下我们得弄清楚玛丽的梦想。”
这一刻,他们的心思倒是和苏有了几分重合——魔镜魔镜告诉我,玛丽到底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大家对我的读者专栏不感兴趣
因为我喜欢看的和我写的是两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