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隋志文给她的?
如果是隋海棠偷的,那隋志文那边现在应该乱套了。如果是给隋海棠,授意她给他的,局面是不是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但是,当这些东西落在楚临渊手中的时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先前萧疏担心的那样,萧乾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才让SQ集团达到了现在这样的高度,答案是,他的确做了踩界的事情。
祁闵当年在乌斯藏支政的时候,挪用了一笔资金,尽管这笔资金最后是投到医疗上面,他又自己掏钱填上,但挪用了就是挪用了。
当年他拿到萧霁月犯罪证据之时,便在犹豫,但终究没能抵过心中那所谓的正义感,想来都觉得可笑。
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前放了一个空了的花盆,他的手边有一个打火机,有先前隋海棠送过来的所谓的资料。
一把火烧了,所有的原件和备份都没了!
他能想见待会花盆里面熊熊烈火,将所有的证据燃烧殆尽。
“啪嗒——”楚临渊点燃了打火机,他手中拿着一张A4纸,点燃——
落地窗上反射出来的,是金黄色的火光。
……
那天早上,来了很多人。
萧疏想到的是九年前的那个早上,来了很多人,把家里翻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把萧霁月带走了。
萧霁月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也来了很多人,他们也把家里翻得一塌糊涂,最后他们和萧乾说,有些事情需要让他回去协助调查,还拿出了逮捕令。
林清欢带着阿狐在房间里面,乔虞在联系律师,联系一切可能帮得上萧乾的人。
萧疏站在客厅,看着他们给萧乾戴上了手铐,目光有些呆滞,有些不知所措,有些……
“你们不能带走我哥!”萧疏忽然间像情绪失控一样,冲上去想要将萧乾带回来。
他们不能带走萧乾,不能!
她怕下一次去看守所,看到的就是萧乾的尸体!九年前的恐惧涌上心头,那年萧乾带着她去看守所认尸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事情。
萧疏不过一介女流,又怎么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对手,她被当着,靠近不了萧乾半分。
“别动她!”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萧乾的嘴里说了出来,尽管这个男人现在手上戴着手铐,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他与生俱来的霸气,他护着萧疏的模样一如往常。
萧疏被两个警察扣住手腕,但是她感觉到的不是疼痛,她看到的是萧乾满是担心地看着她的眸子。
前两天在家里,萧乾完全当她是空气,当她不存在,好像从此以后就没有她这个妹妹一样。
但是现在当别人碰了她的时候,他还不是照样恨不得把碰她的人凌迟一样。
萧乾到底还是那个把萧疏捧在手心里面疼,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哥哥。
“哥……”萧疏叫了一声萧乾,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不能和他们走,不能。爸爸当年也是被这些人带走的……”
萧疏拼命地摇头,不去想那样的局面。
可她已经把她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了,听梁秋实的话离开楚临渊,前两天还把梁爽的电脑里面的数据给销毁了,还……还要什么,他们还要她怎么做,才能把她的哥哥还给她?
为什么就不能满足她心中想要一家团圆的那个小小的心愿?为什么?
“萧疏,你听我话,别哭!”萧乾挣开扣着他手臂的警察的手,走到萧疏面前,把她从那两个警察手中扯了过来,“只是协助调查,担心什么?我会出来的。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被萧乾这么一说,萧疏立刻把眼泪收回去了,但是抽噎停不下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觉得……”
“我都知道,我不怪你。”萧乾抬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
“真的?”萧疏不相信,肯定是因为萧乾要被带走了,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说的!他越是这么说,萧疏就越不相信他会没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
萧乾轻叹一声,“果然是我宠出来的,这脾气谁受得了?既然没有人受得了,就等我出来,继续把你宠的无法无天。”
他一直在给萧疏灌输一个思想,那就是他一定会出来,他一定不会有事。
可到底,萧乾还是被带走了。
萧疏望着一室的狼狈,忽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
萧乾被带走的同时,检察院那边同样出动。
只听闻检察院最近多了很多案子要办,那些休假的全部回来执行任务,并且要做好这个年,会在执勤当中度过。
这不,先后把原先宁城市委书记带回去调查,宁城法院的院长带走……从宁城递到首都的卷宗,那边的检察院也开始做事儿,秘密带走了一拨人接受调查。
本来临近年关,应该是最为放松的时刻,检察院那边却忽然间有这么大的动作,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观察着局势,判断应该站在哪一个阵营。
楚临渊被叫回楚家,整个楚家的人齐聚一堂。
上一次楚家这么齐全的出现在祠堂里面,还是楚洪山去世的时候。
那次是一家之主离开,对楚家来说是不小的打击。这一次,是风声鹤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掩饰不掉的愁绪,一点没有即将过年的喜庆和开心。
楚临渊进了祠堂,脱下一身寒气的大衣,挂在祠堂门口的立着的衣架上。
过了年就三十三岁的男人,一点都不显老,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内衬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清冷的气息。
他眉宇间的神态像年轻时候的楚洪山。
楚洪山是真的扛过枪,打过仗的,和现在许多参军的只是参加演习是不一样的。
越南战争之后,楚洪山带着荣誉归来,从那之后,楚家就在宁城立着屹立不倒的位置。
这么多年,楚家一直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大的风波,直到四年前楚洪山去世,他的位置无人顶替,这件事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了现在。
拖到楚家的人不得不聚在一起,不得不商量出一个对策的时候。
往日的各自为政,只管自家门前雪的日子已经过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楚临渊从净手盆里面洗干净手,拿了香点燃,站在楚家列为先辈前鞠躬,而后把香插在炉鼎里面。
今天既非楚洪山的忌日,也非他的生辰,楚景行却让楚临渊回来,并且是直接来祠堂。
一进祠堂,便看到了往日难得一见的楚家的人,就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现在哪一件事是简单的?
楚临渊转身,他是站在祠堂正中央的那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无形之中,他成了被仰视的那一个,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当年的楚洪山一模一样。
到底,是楚洪山亲自教出来的孙儿。
压制着所有长辈和小辈的气焰。
然后,终于有人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他楚临渊现在凭什么还趾高气昂?
楚行之,楚临渊的二叔站了出来,他刻意站比楚临渊更靠近牌位的地方,义正言辞地说道:“老爷子已经去世四年了,那年老爷子去世之后,临渊你去了国外,一直到现在,家主的位置都悬空。虽说是由大哥暂代家主的位置,但是现在的情况也看到了,大哥前头因为绯色事件,提前退休。”
楚行之说到“提前退休”的时候,目光往楚景行和沈水北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轻嗤还是背的什么情绪,楚景行看到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是事实,反正他现在也想开了。
想不开的是沈水北,她立刻回击楚行之,“那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外人不清楚整件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地乱说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景行的弟弟,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沈水北对外的时候向来雷厉风行惯了,现在楚行之要这么指控楚景行,她说什么也不同意,不立刻怼回去,她就不叫沈水北!
“是不是栽赃陷害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和大嫂这几年处于分居的状态。”
刚一开始,楚行之便和沈水北呛上,并且言辞激烈,这在楚家人的影响当中,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激烈。
“行,就算大哥这件事是被人栽赃陷害,那临渊这件事怎么说?”楚行之转向楚临渊,“四年前老爷子去世,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你一心想要护着的人!现在你和你想要护着的人怎么样了?她天天在头条上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你是不是就把所有的气撒在别人身上?”
这也是楚行之今天非要把所有的楚家人叫回来的原因。
“因为你,楚家得罪了多少人!祁家、秦家、隋家……但凡和楚家有点关系的,都让你得罪光了!”楚行之也是气的不行,“你告诉我,你手上到底还有什么置人于死地的证据,你告诉我楚家还要因为你的‘大公无私’得罪多少人?”
在座的各位都明白,这几天不管是宁城还是首都的,人心惶惶的缘故无非是因为上面握着一份重要的证据,他们按照这个证据上的名单抓人。
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为了避免成为下一个,他们各方打听,想要得到千丝万缕的线索。
终于,让他们知道,那份证据的来源竟然是楚临渊!
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把一份厚厚的文件交给了检察院的院长,那份厚厚的文件现在在人家院长手中,拿一张,抓一个人回去协助调查!
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家,楚临渊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各方没有直接明了地让楚家给出一个交代,但这个时候如果楚家没发表任何言论,等到这件事之后,他们都会联合起来排斥楚家。
到时候,楚家如何立足?
楚临渊看着楚行之,冷峻的脸上并无任何情绪,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你认为对?你认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楚行之反问道,“把你那么多年亲如手足的兄弟弄进去这就是对?让楚家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对?楚临渊,如果你爷爷还在,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你们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担心公检法的人会找你们。”楚临渊依旧情绪平稳,他想一颗松柏一样地站在祠堂中央,背脊挺直,接受来自每一个楚家人的目光。
或憎恨,或生气,或悲悯……
不论如何,他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坚持他所认定的正确的事情。
“那你呢,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就在整个祠堂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时,一道虚缈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站在门口,阳光打在她的背上,太过耀眼的光芒让楚临渊一下子闪了眼。
萧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