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真真闹了一通离去。
晏少卿却对她所说的那些事只字未提,他不提,姜衿也再未解释半句,其实,她也根本无从解释。
赵霞不堪的过去她心知肚明。
而她——
东辛庄是云京最大最乱的城中村,乔远对她们母女俩近十年的关照也根本不可能抹杀。
人言可畏,她却无从辩驳。
她唯一能依仗的,也无非晏少卿的信任而已。
姜衿胡思乱想着,便忘了自己提着水壶,滚烫的开水顺着壶口流出来,淌了一桌面。
“衿衿?”
病床上赵霞连忙唤了一声。
“哎。”姜衿吓了一跳。
“水满了,”赵霞局促地指了一下,小心试探道,“你想什么呢?一上午心不在焉的。”
“没想什么。”姜衿随意地笑了笑。
将杯子倾斜着,满溢的开水倒出去一些,她擦了杯沿,将水杯递给赵霞,轻声道:“喝点吧,兑过的,应该不烫。”
赵霞接了水杯,抱在手里没喝。
姜衿扭头去收拾桌面。
沉默而利落。
赵霞原本住在普通病房,是乔远知道后执意找人安排了单间给她,眼下,她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她一边想着,收拾完桌面又去扔垃圾。
这工夫——
乔远提着果篮到了病房。
赵霞正捧着水杯流眼泪,眼眶通红。
“怎么了这是?”
乔远在病房门口愣一下,将水果放在桌上,目光环视一下,询问道:“姜衿来了?”
“嗯。”赵霞抹着眼泪应了一声。
乔远看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到别处,“张阿姨呢?”
“出去吃午饭了。”赵霞将水杯放在桌子上,通红的眼眶里又掉下泪来,哽咽道,“你说我这造了什么孽,当初动了邪念要抱走她。”
“过去的事情不说了,”乔远看着门口,耸耸肩,“说也没用。”
“这孩子跟着我吃了十几年的苦,”赵霞一边扯着纸巾抹眼泪一边道,“上小学的时候,她们那语文老师说让搞一个有意义的收藏当乐趣,她们班上有学生买邮票,有学生买小蝴蝶结,我没那么多余钱让她弄这些,衿衿她就收集纽扣,找了个罐头瓶子,放学了就在巷子里转悠,碰见认识的,就凑过去说‘阿姨你们家有多余的纽扣吗,要可漂亮的那一种,给我几个吧’……”
赵霞用纸巾捂着嘴,泣不成声。
乔远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了紧,只觉心疼。
他十七岁认识姜衿。
当时她也才十一岁,白白净净,苗条纤细,即便很少穿新衣服,那下巴也总是微微扬起的。
又冷淡又骄傲,好像污泥里开出的一朵小白荷。
勾得人心痒难耐。
让他第一眼就喜欢了。
“我回到云京那一年就知道她是市长家的千金了,可实在舍不得,”赵霞还在说,“你说我怎么就能做下这么自私的事情。让她跟我受苦受罪,到现在还拖累她……”
“别说了。”姜衿去而复返,神色僵硬地看着她,责备道:“不舒服不能躺着休息吗?干嘛说这些?”
“我就和阿远聊聊天。”
“你来了?”姜衿的目光停驻在果篮上,无奈道,“不说了别买东西吗?也吃不了几个,这天气要放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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