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一出水,就散成粉碎的纸片和草杆,落到河面顺水被冲走了。河岸两旁的人伸脖子看,纸人章家的老头儿一阵心疼,扎出这么多能下水捞鱼的纸人,显然也要费他们一番功夫,但是这一下说没就没了,捞都捞不回来。
"那东西被困住了!走不脱!逼它上来!"有人大声乱喊。
这时候,水面下头隆隆响了两声,那阵隐隐约约的嘶吼随着这阵声音冲出水面,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沉在水底。岸上的人显得惊慌,又显得兴奋,嚷嚷着想要动手。
嗖......
暗夜中,一顶轿子从远处急速的奔来,那是活鲁班家特制的阴阳轿,四个短腿木头人抬着轿子跑的飞快。看到这顶轿子,一些人就安静下来。
"头把来了!"
轿子里坐着的,可能就是三十六旁门新推的头把,头把跟我们七门的大掌灯一样,是所有派系的共主,地位尊崇,这顶轿子一到跟前,旁门里头有头有脸的老家伙们一窝蜂的涌过去,隔着轿子说奉承话。我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想看看头把是怎么样一个人。
但是轿帘始终没有掀开,里面坐着的人也没有出来,只是低低的冲着外面说了句话,隔的太远,我听不到轿子里的人在说什么。不过围着轿子的那些老家伙都连连点头,转而凑到一边去商量。
"河底下那东西水火不侵的,就算被困住了,也不好弄上来。"
"这东西阳气最盛,阴物很难靠近。"
"被压在河底那么多年,多少阳气都给它耗干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呵呵一笑,道:"我们阴山道今天就来个以阴克阳!"
老道士的声音很洪亮,可能是看见头把来了,有意在对方面前表功,他刚转身一走,其余那些老家伙就暗中吐口水,小声的骂。
"龟孙牛鼻子,头把没来之前,处处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现在倒殷勤起来了。"
"让他逞能,阴山道的人全都死在河里才干净。"
阴山道是三十六旁门里道道最多的一门,旁门中有不少跟他们都有来往瓜葛,所以几个老家伙也只敢背地里骂一骂。阴山道的老道士趾高气昂,对着自己的门人交代了几声,立即有人奔向河滩上搁浅的大船,不久之后,他们抬着几具烂糟糟的棺材,从船里走了出来。
这几具棺材一被抬出来,周围的人避之不及,抬棺材的都是身高体壮的汉子,但是当他们抬着棺材走出来的时候,身体就一个劲儿的发抖,好像承受着什么重压。那些汉子一个个憋的脸色发青,把棺材一抬出来,丢手扔到河滩上,纷纷躲到一旁大口喘气,咕咚咕咚喝着白酒。
阴山道的老道士亲自掀开了棺材盖,烧了几道黄纸符,渐渐的,从破旧的棺材里慢慢爬出来几具皮肉烂光的骨头架子,它们像是从一滩血水里爬出来的一样,骨节间滴滴答答的落着血滴,平常的骨头架子,要么惨白,放的久了会泛黄,还有的发黑,但是这几具刚从破棺材里歪歪斜斜爬出来的骨头架子,通身血红血红的,说不出的妖异。
血红的骨头架子站在水里,手上的指骨不断的微微颤动,一股夜风顺着吹到我们这边,隐约带着逼人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拽紧自己的衣服。
"怎么这么冷......"
那个阴山道的老道士把黄纸符烧完,整个人已经瑟瑟发抖了,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脸色铁青,咯咯的上下叩齿。
"这个......"弥勒迟疑了一下,又想了想,道:"阴山道的血骷髅?"
"什么血骷髅?"我就觉得从那边一个劲儿的朝这里飘凉气,浑身上下乱起鸡皮疙瘩。
"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里头,荷花婆最凶,血骷髅最阴。"弥勒望着那边,道:"至阴的东西。"
弥勒说,那种通体都像血一样红的骷髅,是八字纯阴的人的遗骸,被阴山道的人收敛起来,八字纯阴的人很少见,偶尔遇见一个,即便还正活的好好的,也会被阴山道的人想办法搞死,弄走尸体。尸体被放进棺材,抬到背阳的山脚下的洞里,这样的尸体埋了之后就不见一丝阳气,常年泡到经血里面,皮肉一烂光,骨头渐渐就被泡红了,阴气相当重。这样的骨头架子专门用来坑那些阳气盛的人,普通人只要一靠近,就冷的要死,时间长了,全身上下的血都会凝固不流。
弥勒一边小声的说,那几只血红的骨头架子头颅里,嘭的冒出几团蓝幽幽的火苗,一转身,歪歪扭扭的朝河里走去,那动作看着就很揪心。骨头架子走的慢,但渐渐就完全进了河,河水咕嘟嘟冒起一小串气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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