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的人,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寻找积尸地的,也不像出来做什么事,一群人晃晃悠悠的在一片河滩散开了。金窑财大气粗,下面养着一些有本事的人,我打眼一看,那些人里不乏高手。
他们就守在这片河滩附近,潜伏下来,我暂时没有目标,发现金窑的人就暗中盯上了。天气转暖,天黑的就早,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我心里猛然一激动,因为看到金大少被四五个人簇拥着,风风火火从远处奔向河滩。
这家伙果然还活着,看到他的一刻,我对这个败家子儿立即产生了别样的看法,他肯定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尽管看上去油头粉面不像个好鸟儿,然而跟活鲁班家掌灯的孙子有很大的区别。
金大少一过来,立即有人跑去说话,距离有些远,他们交头接耳,我听不清楚,但是趁夜带着人到这边来儿,肯定有什么图谋,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隐藏,观察下去。金大少跟他们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蹲在地上抽烟,时不时还拿把梳子出来,把被河风微微吹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再看下去,我就更加确定,他们必然是准备做什么事,估计上次金大少被我追的九死一生,心里顾忌,所以再露面就带了很多随从,以保安全。
这些金窑的人很能忍,从太阳落山开始,一动不动的潜伏在河滩四周,只有金大少一个人不停的抽烟,在周围走来走去。惊蛰之后,下了几场雨,天色很阴沉,河滩边几乎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看到金大少嘴里的烟头在不停的时隐时现。我暗中估摸着时间,可能是到了子时左右,蹲在地上的金大少突然就甩了烟头,快步朝河边走了几步。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藏在暗处,却能感觉到,好像有人来到了金大少附近。
"哎哟哎哟!可算是来了!"金大少的声音清晰的从河边传了过来,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河边果然是来了人,金大少就是在跟刚来的人说话:"我等了大半夜了......"
"止步!"一道苍老又浑浊的声音,从河边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惊呆了,我不会听错,那是爷爷的声音,绝对是!我的脑子跟着一晕,又开始恍然,心里的危机感顿生,金大少带着人潜伏在河滩上,就是等着爷爷出现?他想对爷爷不利?我马上抓紧手里的棍子,想要翻身冲出去。
"老爷子,老爷子,别急,有话慢慢说,我这就止步,止步......"金大少赶紧就停下脚步,跟爷爷解释着。
我想了想,强忍着心里的冲动,金大少的真正目的还不明确,我现在冒然出去,说不定会把局面搞的更糟。
金大少说完话之后,爷爷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带了不少人吧,我只是来问几句话,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你想做什么?"
"老爷子!真的误会了!"金大少道:"这些个,都是我带着防身的,你是不知道啊,前几天一大意,带着四五个人出去办事,让人追的要死要活,现在河滩不太平,我也不能不防着点不是?老爷子你体谅体谅......"
"这些不要说了,你来一百个,一千个,陈老六就是孤身一人。"爷爷开口打断了金大少的话,接着又顿了顿,等到重新张嘴时,那语气中,明显带着隐隐的颤音:"我那孙子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老爷子,实话实说,凑巧,真的是凑巧,你孙子是叫陈近水的对吧?我恰好遇见了,真遇见了。"
"你遇见了!"爷爷的声音又是一抖,急促道:"他还好不?还好不?"
"放心,好的不得了,比我都结实,跑的那叫一个快。"金大少看着爷爷的语气缓和了一点,马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老爷子,说实话,你那孙子如今在河滩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带着人道桑园村抢活鲁班家的孙媳妇......这个我不会说谎,惭愧,活鲁班家的孙媳妇被你孙子一搅合,没能嫁过去,另外,他还带着人做掉了几家旁门掌灯,最后,他自己一个人追我,追的没办法,我就失足掉崖,喝了一肚子黄汤,总之,老爷子你放心,他好着呢,欢实的小马驹一样......"
金大少在讲,爷爷在听,我记不得有多久都没和爷爷见面了,阴沉的夜色中,我看不到爷爷的身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金大少讲完了,他没说谎,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说的都是实话。爷爷没有出声,又过了片刻,他才颤巍巍的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伤感,就像一个想哭却眼泪已干的人的呜咽声,慢慢道:"我那孙子命苦,我想他想的紧,你......你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