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张黑漆漆的脸。那张脸像一道影子,在老疯子的后脑扭曲了一下,发出一阵让人压根痒的厉啸,然后隐没不见。
老疯子肯定是被戳中了痛处,发狂一样在周围乱冲乱撞,拦都拦不住,几棵树被撞断,费了很大的力气,等到他的痛楚减轻了,我才勉强劝住。老疯子靠着一棵大树坐下,闭着眼睛不断喘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睁眼,沙哑着嗓子,阴沉沉道:"他想害我!我杀了他!"
"他在帮你!"我蹲在老疯子面前,唯恐他会突然发难,对赛华佗下手。
老疯子眼睛中不断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光在闪烁,一种邪光,邪的让人心寒,一种亮光,坦荡光明的光,两种光晃来晃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正邪难分。我去找赛华佗问,赛华佗摇摇头,道:"我主医术,还有望气,这个人的气运望不穿。他后脑上肯定不是普通的钉子,我怀疑,那必然是一种术,不懂的人解不掉。"
"没有办法吗?"
"实在爱莫能助。"赛华佗苦笑了一声,道:"但是有一点,我能看得出,那颗钉子,已经跟他的命连到一起了,取了钉子,他可能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可取了钉子,他就活不下去了。"
我和赛华佗说着话,那边的老疯子突然就发作了,反手紧紧抠着身后的树干,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后脑上那张扭曲又发黑的脸也若隐若现。老疯子两只手上的力道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坚硬的树皮纸张一样被一块块撕裂。那一刹那间,老疯子的闷声,后脑上那张脸的隐隐嘶吼,混杂在一起,让人听的胆战心惊。我马上让赛华佗他们退出去很远。老疯子浑身发抖,紧紧抓着树,过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排教的人在锁住他的时候,肯定做了手脚,后脑那颗钉子,就是为了让他时而清醒时而狂乱,继而正邪不分?
"你......"我等到他平静了之后,慢慢靠近他,像是在靠近一只随时都会伤人的猛虎:"不要急躁,我们都在帮你。"
"没人能帮得了我。"老疯子的眼睛微微发红,望着我道:"让我自己想想,自己想想......"
这一想就是两三个小时,没人敢乱说话,我也忐忑不安。但是心里的预感又一次强烈起来,这个老疯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去帮我做件事。"正想着,沉默了两三个小时的老疯子突然开口了,道:"别的人我信不过,都要害我,只有你,或许是有些良心的,你去,替我把这事做了。"
"什么事?"
"我什么都忘记了,想不起来,只有这个,一直在晃。"老疯子用手指在地面上画,他不是画匠,画出来的线条扭曲粗陋,但是画了一圈,我认真分辨了一下,就发现那好像是一只船锚的样子。老疯子收回手,道:"去做一面旗,白底黑边,把这个东西,绣到旗上去。"
"这个东西绣到旗上,有什么用?"
"不要问了!去!"老疯子不想跟我啰嗦,烦躁的摆了摆手,一个人在大树边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要做一面这样的旗,然而他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只有那个船锚样的印记还留在心里,说明这个东西有用处。我马上开始张罗,让弥勒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里去找人帮忙。那个年头的乡下,很少到镇子上买衣服,都是扯了布回去自己做,大姑娘小媳妇手巧,只要给个模子,很快就能做好。弥勒往返两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带着做好的旗。我们用一根七八米长的毛竹做旗杆,老疯子嫌短,最后两根毛竹接到一起,白底黑边的旗帜竖起老高,迎风飘扬,旗子正中那个硕大的船锚印记,随着起伏的旗帜时隐时现。
"叫他们走!你留下!"老疯子对赛华佗还有金大少他们始终不放心,非常排斥,我没办法,就叫他们先隐藏到附近。
接着,老疯子就和我一起抬着大旗,走了三十里,爬上一座小山山顶,把旗竖了起来。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清楚了,老疯子只能想起那个船锚的印记,他是想用这个印记,把可能知道底细的人给引过来。
"这面旗一出,就会有人来。"老疯子仰头望着旗帜,道:"只有抓到他们,才能问出,我到底是谁。"
老疯子这些言语和举动让我更加好奇,对他的身份很关注。他是什么人?这面大旗露面,会有谁会被引过来?